第26章_闪闪而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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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冯师延淡淡撇他一眼,盖住肚_脐眼轻推他,“衣服也不穿,像个野人一样。”

  尤晏整个人往前送了送,“有进化得像我这么完美的野人吗?”

  冯师延握住一颗野地里冒出的笋,掌心感受经络,“是发育得挺好。”

  明明一副男科医生的口吻,实质的夸奖还是叫他发酵起来。

  “亲一下。”

  冯师延微仰头,神色隐含疑惑与命令,像在说:现在胆子那么大,想要尝到甜头,你得求我。

  “野人”的野性扩散到脑袋,“……求求你。”

  冯师延承认自己是视觉动物,起先看到这样好看的男孩子,心里滋生浅表喜欢,忍不住多看一眼,多接触一点,渐渐发现连品行也让她欣赏。

  这么合心意的男人一没犯错,二没恶意,这么软语讨好,跟条温顺的金毛似的,她哪能受得了。

  她扶着他,像仙女弯腰,衔取露珠。

  ……

  她最终把后背交给他,椅子上叠着两张人形椅子,由一颗钉子锁紧彼此。尤晏第一次看清屁桃上的疤痕,两个白点,不知怎么来的,像牙印,也像一双小小的眼睛盯着他犯邪。

  两人一齐进入浴室,冯师延扭头与他交颈,“三天假期,想去哪里玩?”

  准确说,只剩两天半,再刨除他搭车去机场的时间,两天不足。

  尤晏低头,莫名嗅一下她肩头,鼻端萦绕沐浴露的香味。

  “跟你玩。”

  冯师延盖着他锁在她下方的手,脊背稍屈,尤晏也跟着同步;她挺直腰背,尤晏也不由自主往后。两人竟然微幅前后摇晃起来,像哄睡婴儿般踩着摇篮曲的节奏。

  先刹车的是尤晏,“如果我不来,假期你打算干什么?”

  “修改课程论文。你呢?”

  “复习,那我跟你一块自习吧。”

  事实证明,元旦假期不过是尤晏第一次过来那段时间的复辟。他们精神时用来复习专业课,困顿时研究被窝哲学,然后再读精神起来,劳逸交替,科学用时,除了丢垃圾绝不下楼。

  第二晚下楼,尤晏比第一天磨蹭,久久不见人回来。

  冯师延到阳台上看,好像才看见人进楼宇门。

  「人呢?」按耐不住发消息问,丢垃圾像去追垃圾车似的那么久。

  「等着」

  那边回复的速度让人心安。

  冯师延放下心,继续琢磨论文里的数据。

  听闻开门声,还是忍不住丢下笔电跑出去。

  刚想出声,尤晏比出嘘声手势,用一种幼儿园全部小朋友都入睡后,一个老师愉快地告诉另一个老师这个好消息的声音道:“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尤晏垂眼,提了提裤管,露出原本盖着的鞋带。鞋带已经散开,一只拖着黑色尾巴的白猫蹦跶逗玩鞋带,麻溜地裤管往上攀爬,爪子钩上羽绒服,变成一只摇摇欲坠的雪球。

  “喵——”

  奶声奶气的一声,叫得冰激凌也融化了。

  雪球簌簌欲坠,冯师延惊喜,蹲过去要护住它。尤晏先一步摘下,进贡到她面前。

  “喵喵——”尤晏替雪枪叫两声,把它放下地,两个人烤火取暖般蹲在一起。

  冯师延梳着小暖炉,“以后就是我家猫了?”尤晏说:“先带去宠物店,驱虫打针什么的,还要买点它用的东西。”

  “你猫缘怎么那么好?我隔好久才能碰见它一次。”

  “我,男女老少猫咪狗崽通杀。”尤晏转头看着她,手肘微扬,轻撞她一下。力度控制得当,她只是微微一颤。“连你也不放过。”

  冯师延目光还在雪枪身上,笑着:“你太嚣张了。”

  尤晏忽然嘿一声吸引她注意力,待冯师延抬头,他单膝点地,含了一下她的唇瓣。

  她的愣怔被读成倔强与不服,他低头又来一下。

  冯师延像一台恢复正常的微笑贩售机,尤晏投币两次,双倍量的笑容冒出来。

  口吻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好吧,你说得对。”

  她脸上的笑容像渡到他脸上。

  家中没猫包,冯师延找来纸箱,尤晏挖几个透气孔,装着雪枪抱走。

  两个人第一次除扔垃圾外出门。

  雪枪在箱子里喵喵不停,尤晏感觉到胳膊上那只手好像使了点劲,侧头问:“怎么了?”

  冯师延笑了声,“我想起我妈妈了,小时候有个夜晚,她也是这么带我去诊所看病,骑自行车,朦朦胧胧还有点印象。”

  刚想问“你爸爸呢”,问题过于直接突兀,冯宏大概在G市陪江笑雯吧。尤晏临时咽下,改口道:“我记事起生病都是奶奶和保姆阿姨带我去,幸好没怎么生过病。”

  “我小时候体质差,我妈妈后来每天早上带我跑步,后来确实好了还多。你呢?为什么喜欢短跑?”

  尤晏经常被默认喜欢短跑,但很少人问他为什么,导致他几乎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大概因为……”尤晏不觉微扬下巴,冬夜星空璀璨,与清冷街道形成强烈对比,“天生的吧。”

  四个字怎么听着怎么臭屁。

  相视一眼,冯师延和尤晏都笑了下。

  尤晏说:“不知道怎么就跑得快,别人的肯定和夸奖起了强化作用,然后自然想继续跑。年龄再大一点,才明白速度带来的天生刺_激。”

  冯师延说:“我倒不追求速度,只是喜欢跑步时可以放任想象,后来速度倒是量变的惊喜。”

  “放任想象……”尤晏喃喃,又朝她一笑,“这很像你。”

  这个平淡的瞬间,冯师延意外心跳加速。

  很少人能抗拒一个英俊男人的笑容,但冯师延知道不单单是他的笑容,而是后面四个字——

  这很像你。

  他了解她是怎样的人,他的笑容无形认可他了解的内容。

  冯师延就是喜欢跑步和胡思乱想的人。

  原本,她以为自己沦陷在他的良好品性里,这一刻才明白,不尽然。

  即便尤晏再耀眼,如果他不曾给予零星半点回应,她的喜欢得不到强化,她恐怕早已放弃。

  有谁会花那么长一段时间去奢望远空中的一颗星。

  他肯耐心聆听她讲话,能了解和肯定她的内容,这样的聊天对象已经难能可贵了吧。他每一抹单纯的笑容,每一副温柔的眼神,每一次来见她的长途飞行,都强化了她的喜欢。

  如果他不是抱着箱子,她只想踮起脚吻他。

  尤晏佯装板起脸,唬她一句:“老盯着我干什么?”

  冯师延笑,“好看。”

  “……”尤晏从来抵挡不住她的坦率,不仅仅因为这种性格不累人,而且——他觉得冯师延说的都是大实话。

  她有说大实话而脸不红心不慌的能力,他肯定也要有当之无愧的脸皮。

  尤晏说:“那当然。”

  冯师延决定把没完成的吻记下,一定找机会补回来。

  雪枪被确认是一只母猫,带进隔间体检。

  冯师延扯了下尤晏的羽绒服下摆,那里给雪枪抓出一个小小的孔。

  “衣服破了,我给你买一件新的。”

  听着像赔偿的语境,尤晏拉开她的手,顺势握紧,“不用。”

  冯师延说:“我爸给我的股权年底有分红,不用再找人借钱。”

  借钱又勾起不好的回忆,尤晏更是拒绝,“留着给你和猫妹妹买好吃的。”

  冯师延莞尔,“幸好你不把它说成我女儿。我的确不喜欢当妈妈。”

  这个社会如此宣扬母性,却鲜少提及父性,默认每一个女性都会走向结婚生子的结局,乍然听见有人拒绝当母亲,恐怕第一反应大多是微妙。

  幸好,尤晏没有。

  她的想法再一次被认同,喜欢他的感觉再次被强化。

  冯师延计划本上又多了一吻。

  尤晏无奈一笑,“因为我不喜欢小孩。”

  母亲不能陪伴的童年,尤晏方方面面感受着自己与双亲相伴同龄人的差别,他曾认为自己是晏茹的累赘,同样地,他也不希望拥有这样一个累赘。

  “养猫像养一个智障儿童,它时不时会到处吐毛球,换毛季节猫毛像刮龙卷风,还会把你的布艺沙发当猫抓板。”

  “我只是不喜欢回来看到家里空空的。”冯师延问:“你养过猫?”

  “路弘磊养有一只布偶。我比较喜欢狗,当然猫也还好。”

  “泰迪?”

  “……”

  冯师延坐在角落的条椅里,尤晏侧过身,整个人具有墙一样的压迫感。

  “我哪日天日地,我就日——”

  冯师延那记眼神把他后面一个字逼回去。

  “……你。”尤晏仍然憋不出轻声吐露,中间的停顿削弱了日天日地的气势和粗鲁,倒像无奈投降,“好吧,败给你啦”里面那个“你”。

  冯师延浅浅一笑,倒也并不真计较。

  尤晏说:“我比较喜欢金毛。”

  “因为金毛又帅又温顺吗?”

  “必须狗如其主。”

  冯师延说:“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有点怕狗。”

  尤晏捉住她的手,“我注意到了。”

  冯师延眼睛倏然睁大,定定盯着他。

  尤晏说秘密似的压低声,“第一次就注意到了,只是不好意思问你。”

  冯师延嗔笑佯怒要挣开,尤晏拽得更紧,直往他心跳的地方凑。尤晏还捏着她的手,戏谑道:“狗为什么要咬你屁股?”另一只手拍一下相应地方,其实冯师延坐得紧,地方有点偏——四舍五入,尤晏约等于把她箍住。

  冯师延哭笑不得,“你应该问狗,而不是问受害者。”

  尤晏想了想,“狗又不会说话,就只会汪汪。”

  冯师延偏了下脑袋,“狗只会什么?”

  尤晏不假思索,“汪汪。”

  冯师延抿嘴而笑,“乖。”

  后知后觉的狗崽子尤晏:“……”

  他凑她耳廓牙痒痒地说:“今晚就变泰迪吓唬你。”

  雪枪没检查出健康问题,冯师延和尤晏抱了一堆日用品和猫粮回去。这夜潦草安顿好雪枪,次日,两人一起到建材市场找人安装阳台纱网。

  但工程量太少,他们四处碰壁,找不到愿意接单的师傅,无奈只能接受建议,买了格子网和扎带回去DIY。

  尤晏剪网、扎网,冯师延修整长出来的扎带,默契配合。

  忙碌一上午,雪枪终于被放出来,小心翼翼逡巡这片最后占有的领地。

  清理好余料,冯师延摘下手套,看着干燥的指腹有点迷惘,“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尤晏也脱开过来握着她的手,冰凉的两只手中间像隔一层薄薄的纸。

  “我晚上从走呢。”

  冯师延浮现一个虚弱的笑,“也很快。”

  前两日,他们通常午睡一小会,下午和晚上继续学习。这天中午彼此枕着手肘,彼此相对无言,怕一闭眼不小心睡到天黑,睁眼就该分别。

  餐桌上的香槟玫瑰盛放后,边缘爬出枯萎痕迹。

  冬夜暗得快,八点天已黑透,冯师延送尤晏下楼。

  只能送他上出租车,这是尤晏同意她下楼的前提条件。

  刚出楼宇门,尤晏忽然站定,仰头短促喔了一声。

  冯师延仿佛被施了相同咒语,也停步抬头。

  天空飘下薄雪,橘色路灯下粒粒分明,像谁朝面粉打了一个喷嚏。

  “下雪了——”尤晏喃喃。

  像很多个“第一次”给予事件深刻意味,今夜分别顿时被新年的第一场雪渲染得分外悲戚。

  冯师延悄悄呼出一口白雾,“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最后一次送我爸,也是在下雪的晚上。那时候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快过年还要走,后来才知道,应该是去南方过年吧。”

  冯师延也许只是有感而发,话题对尤晏却尖锐而突兀,他不知该怎么体贴地接茬。

  只是下意识抚了下她眼角,没有湿,但觉察到一股强烈的孤独冒出来。

  冯师延笑:“我又没有哭。”

  “今年和我一起回去过年吧。”

  此话出口,尤晏有种说对话的笃定,她一定不打算回冯家,那么,就邀请她来他家好了。

  无论孩童时代还是成年之后,邀请对方到自己家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喜欢形式,等同于敞开隐私世界。

  冯师延愣了一下,轻轻摇头。

  尤晏同样神色一顿,前头的笃定烟消云散,冯师延那股孤独感深深反噬了他。

  她的拒绝滋生不快,他的满腔欢喜被打包送返,她提过的暧昧的喜欢也变得不明不白。当初三年即分手的约定似乎真的是她的底线,暗示三年里她有多纵情,分手就会有多决绝,像要把快乐都圈进三年里。

  但离别在即,每一秒钟都弥足珍贵。念头仅仅一闪而过,他要把更多时间用在温存上。

  “抱抱。”梦呓般的两个字,尤晏已不同等她同意,圈她入怀,下巴轻垫她的发顶。

  已经默契觉察到拥抱之后便是亲吻,冯师延和尤晏不约而同松开一些。

  她仰头看着他,雪粒子还在飘,两个人像甜甜圈撒了一层糖霜。

  冯师延踮脚替他拉上兜帽,“别弄湿了……”

  你也是……

  尤晏似乎含糊这句,又似乎只是她自动补足。他抓着她两边帽檐,蓬勃的绒毛溢出指缝,稍一用力,将她兜近眼前。

  两个兜帽吸合到一块。

  路人见不着他们的亲密,雪花渗不透他们的唇瓣,衣物隔不开他们的体温,他们紧紧相拥。

  又觉得这样还不够,每一个细胞沸腾着,想融入彼此。

  尤晏没谈过恋爱,只读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生无数”,他也说不清他们算不算谈恋爱,但这欢喜的感觉诗意又浪漫,他享受又怀疑。

  这令他想起篮球赛投进三分球,想起短跑冲过终点,但又有微妙的不同,赛场上他将胜利占为己有,而面对冯师延,他能做的只是陪伴。

  他不可能占有她,永远不能。

  她从游戏开始就把握主动权,谁也无法控制她的自由意志。

  他饮鸩止渴,又甘之如饴。

  松开她是很困难的,又鼻尖相触,回吻一下,像给信封打上蜡封。

  “过完春节我再来看你。”

  冯师延像嗯也像唔了一声,有点哭音。

  他又抹了下她的眼角,指腹的东西让他不敢再动作,离开她的体温就会变成冰,尤晏觉得自己也会有同样下场。

  应该再问问她春节安排,但他打算等回去再问,距离能消磨他想一直陪着她的冲动。

  “回去吧,雪枪等着你。”

  没让她继续送,尤晏独自走出小区。

  坐上出租车,离冯师延越来越远,前头那些疑惑也寻隙钻进脑袋。

  快乐本身足以迷惑人的心智,只有感觉到快乐流逝,才会惊恐抓住它的尾巴,追问她到底当他是谁,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让快乐再度重来。

  手机仿佛听见他的渴求,进了一条消息。

  冯女士:「nnnnnmmmmmmmmmmmm-=」

  尤晏看了一会,回忆26键键盘上“nm”和“-=”键位距离,可不就差不多是猫的两脚宽幅。

  雪枪大概在冯师延键盘上顽皮了。

  屏幕上方“冯女士”三个字透着学究式的正经,难以体现冯师延的灵动,也提醒他备注时戏谑的心境,这令他羞耻。

  他不应该把刻板印象烙在她身上。

  尤晏戳进去改备注,琢磨半响不知道改什么好,他们好像不曾称呼过对方。抬头见得着人时不需要称呼,见不着时一条网线拉近沟通距离,更加没机会。

  尤晏最终什么也没改,保留原生态,像他不敢触碰的问题,不能轻易定义的关系。

  「师延」。

  屏幕重新显示出她的自我注解,也许比起“冯师延”,她更喜欢“师延”。所有内容使用搜索引擎转码技术抓取自网络,如有侵犯版权,请来信mm@告知,本站立即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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