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段杓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像一只嗅到猎物味道的恶狼一样。
不过他的猎物却不像他以为的那样蔫巴巴，甚至还有余力对他挥一下晃眼的爪子，这让段上将非常不满。
孟泠在这种气氛中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下,警惕地盯着段杓。
段杓被他的动作拉回注意力，下意识看了一下孟泠自以为无人注意地挪动身体的姿势,那双危险的眼眸中染上了暗色。
“你！”孟泠一声低呼很快淹没在了喉咙里。
他一时来不及反应，段杓的手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腰下，紧连着胯部的地方。
段杓的手指很长，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延伸出去,让孟泠的耳朵瞬间蹿起了一片红意。
“段杓！”孟泠恼怒地斥道,但是他不得不压低自己的声音。会场外人来人往,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和耳朵没闲着。
段杓饶有兴趣地品味着猎物的挣扎，语气阴森森的,“怕孟大执政官记性不好，需要我提醒一下。”
话音低沉但字字清晰地钻入了孟泠的耳朵里。
随着尾音的落下，段杓的手上轻轻使了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下孟大执政官真的像兔子一样差点跳了起来，但是段杓居高临下地压着他，让他不能起身。
那双怒目而视的眼睛瞪圆了一些,瞳仁乌黑得吓人。如果仔细寻找,段杓还是能找出那双眼睛里被隐藏得很深的畏惧，不过转瞬即逝。
段杓收回手，直起了身体。
整洁到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联邦舰队的灰蓝色军装在这古旧的以红褐色木料作为主体颜色的会场显得十分扎眼。
阳光从通风窗中照射进来几束,空气中飘荡着许多肉眼难以看见的尘埃，刚刚容纳了上百人的会场,要等许久才能重归寂静。
段杓抬手整理了一下帽子，那双让人惧意顿生的眼睛重新被掩藏到帽檐的阴影之下。
从孟泠坐着的角度，要努力抬头才能看清楚那张冷淡的脸,那一瞬间，孟泠仿佛在这空荡荡的会场听到了一声心跳声。
“段杓，”孟泠忽然出声。
他很少用这么平静的声音喊段杓的名字，从两人再次相遇以来，每一声“段杓”都是由各种浓烈的情绪构成的：惊恐、羞恼、愤恨、恐惧……
段杓的眼睫微微垂落，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孟泠忽然低下头，又开始整理已经整理好的纸笔。段杓看见他在纸上画了抽象的图案，看上去大概是蒂亚星域的星域图和一些航线之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因为回忆起前一天的事孟泠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发颤，他顿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们算两清了吗？”
听清楚他的问题之后的段杓怔愣了一下，但是随即那双眼睛里透出了嘲讽。
“两清？”段杓的声音里透着嘲弄讽刺的语气，一下子让孟泠听到的心跳声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会场重归于到处都是霉臭味的死寂。
一阵讽刺的低笑声后，段杓重新直视着孟泠的脸。孟泠才发现那双帽檐阴影下的眼睛中没有一丁点笑意。
“如果不是……”段杓隐藏了一些字句，“大概我真的会一无所知地在克雷迪亚待上七年、十年、十五年。”
孟泠紧抿住唇。
“或者孟大执政官不满意的话，我说不定会在克雷迪亚待上一辈子？”阴鸷的神情又重新染上了那双眼睛。“即使孟大执政官已经知道我出来了，还是没有立刻召回R，让我猜猜……R留在克雷迪亚是为了什么呢？”
像粗砺的冰一样的声音在会场里回响，“R留在那里无非是为了查到些东西。必要时候，就能拿着这些东西再一脚把我踹回克雷迪亚，碾下去。不是吗，孟大执政官？”
段杓没有作出任何威胁孟泠的动作。但是这句话却比任何□□上的威胁都让孟泠颤抖得厉害。
会场中的尘埃逐渐落定，太阳移过了能把光线直射入通风窗的方位，进入会场的几束阳光骤然消失，整个会场都昏暗了下来。
嘈杂声被隔绝在会场外面，恍如隔着水面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泠的整个身躯都绷得极紧，一动不动，像一尊坐着的塑像。
就在段杓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抬腿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我头很痛。”孟泠忽然轻声而快速地说了一句，声音里有微微的颤意。
段杓不解地看了一眼他。
孟泠又非常快地重复了一遍，“我头开始痛了，你昨天说过……”
段杓扬起眉，神情有些诧异。
不过他面前的孟泠实在没有一丁点孟泠自己说“头痛”的影子。
那双乌黑色的眼睛闪着精明的锐光，嘴唇也有血色，整个人看上去丝毫不像被头痛所困扰的样子。
这种判断简单明了。
段杓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关掉灯光的失重舱而已，孟大执政官从来都没有被放到太空里去过——当然也没有真正被密封起来。如果孟大执政官觉得头痛，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找我。”
他注意到在自己的话音落下去的时候，那双乌黑色的眼睛动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再去看时孟泠已经垂下了视线，浓密的睫毛密不透风地遮盖住了他的眼睛。
“嗯。”
段杓抬腿大步离开了会场，只剩下穿着黑色西装的孟泠一人坐在空荡荡的、陷入昏暗的会场中。
刚踏出会场门口，依旧浓烈的阳光晃了一下段杓的眼睛。
他的部下正在前方等着他，段杓朝他们走过去，虽然脑海中仍然能听到孟泠说“头很痛”。
忘了他是怎么在法庭上面不改色地作着伪证的吗？段杓沉下脸。孟泠习惯撒谎了。
“上将，今晚舰队准备了庆祝宴。”塞利尔说道。
段杓跨进车里，车门关闭时，一切声音都被留在了车门外。
很久之后，孟泠才从昏暗的会场中站起身。
“执政官大人？”面带焦急等在门外的佐恩见到孟泠出来，脸上冒出喜色。
不过孟泠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去吧。”
佐恩连忙跟上。
自家执政官和上将单独在会场里待了那么久都没动静，佐恩有些害怕，因为上将出来时脸色似乎不太好。
但是看见自家执政官时，他松了一口气。
孟泠的脸色只略微有些苍白——执政官大人的脸色一向都十分苍白，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看来没出什么大事，佐恩想道。
他从后视镜里悄悄看了一眼，孟泠正在低头看着手上的几张纸上的涂鸦。
“执政官大人，下午先回执政厅吗？”
孟泠不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当然，还有其他的事吗？”
佐恩忙道：“联邦舰队今晚举行庆祝宴，邀请了执政厅全体。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参加了。”出乎佐恩的预料，孟泠断然拒绝。
这让佐恩心里又重升起了那个不好的预感：首席执政官大人和段上将的关系已经非常不好了吗？也对……段上将都已经当着记者的面回答“不好”了，但……
孟泠是连斯卡斯加德每次举办的无聊宴会都一场不落参加的人，上将的权势比斯卡斯加德多了一百个罗南。
佐恩的情绪有些复杂难言。
“对了，回执政厅后你联系罗南，让他把他移交权限前直到最后一秒钟的所有监测内容都交给我。”
佐恩回神，连忙点头。
“这个……我没有备份……你帮忙转告一下首席执政官大人，这现在都交给了上将……”首席执政官办公室终端罗南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来。
“罗南，移交前的监测记录你肯定会备份的。”佐恩冷冷说道。
那边的声音似乎有些艰难，“是有一些备份，但是当时上将就已经几乎全部接管了，我这里的备份也不全，要不我把这些……”
佐恩的神情冷了下来，就在他准备重新开口时，孟泠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南。”孟泠的声音让那头的罗南吓了一跳，刚刚和佐恩说话时的底气忽然少了一大半。
“执……首席执政官大人……我”
“虽然你任职军事执政官期间……”孟泠延长了语调，然后在罗南紧张的呼吸声里冷冷停住话头，换了一个方向，“但是数据备份这种刚入职的职员都会做的事，你觉得我会信你忘了备份吗？”
“可……可是上将那边……”
孟泠的声音更冷了，仿佛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一样，“现在交给我，你可以担心之后会不会被段上将发现。不给我的话，你要担心的是现在我会……”
“执政官大人！”意识到佐恩在全程听着这通电话，罗南慌忙喊出声止住孟泠的话头，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颓败的沮丧，“我马上传给您，我现在就去整理。”
孟泠挂掉通讯。
佐恩瞪了一眼终端，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执政官大人，”佐恩忐忑道，“有上将在，他会负责……”
孟泠冷冷地抬眼瞥了一下他，佐恩的后半截话被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泠说他要一个人待一会儿的时候，佐恩快速地退出了办公室。
但当首席执政官办公室的门合上的时候，佐恩整个人都有些沮丧地垮了下来。
他本意是想说没必要多揽一份责任，以后即使蒂亚星域的军事出了什么事情，也是段上将全权负责……
但……
佐恩不知道首席执政官有没有误会自己的意思。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位上，坐了下来。
蒂亚星上的夜晚，星空十分壮丽。
联邦舰队的驻地有一处单层的开放式建筑，类似于玻璃花房一样，只不过面积更大。
庆祝晚宴就在这处玻璃建筑内部和建筑外面的大片空旷草地上举行。
联邦舰队的军官和士兵们都在草地上端着餐点席地而坐，或聊天、或玩纸牌游戏、或者放小烟火，送餐机器人被当成陀螺一样转来转去，热热闹闹的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玻璃建筑里的室内宴会是给那些衣冠楚楚的女士和先生们准备的，毕竟让他们一屁股坐到可能会有露水的草地上的话，大概会出现许多社交尴尬时刻。
所以这种安排显得十分妥帖，每个人都顺心合意。
但是宴会上有一个人的心情却非常不好。
不好到已经辐及到了半径五米的周围其他人。
“孟泠还没有来？”段杓的眼神凉津津的。
“没有……”十分想逃走，和同袍们一起在外面的草地上撒欢的塞利尔擦了一把额头隐形的汗，僵硬地回答道。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宴会时光他还会再回答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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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泠在这种气氛中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下,警惕地盯着段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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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孟泠一声低呼很快淹没在了喉咙里。
他一时来不及反应，段杓的手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腰下，紧连着胯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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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杓！”孟泠恼怒地斥道,但是他不得不压低自己的声音。会场外人来人往,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和耳朵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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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杓，”孟泠忽然出声。
他很少用这么平静的声音喊段杓的名字，从两人再次相遇以来，每一声“段杓”都是由各种浓烈的情绪构成的：惊恐、羞恼、愤恨、恐惧……
段杓的眼睫微微垂落，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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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杓扬起眉，神情有些诧异。
不过他面前的孟泠实在没有一丁点孟泠自己说“头痛”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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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段杓抬腿大步离开了会场，只剩下穿着黑色西装的孟泠一人坐在空荡荡的、陷入昏暗的会场中。
刚踏出会场门口，依旧浓烈的阳光晃了一下段杓的眼睛。
他的部下正在前方等着他，段杓朝他们走过去，虽然脑海中仍然能听到孟泠说“头很痛”。
忘了他是怎么在法庭上面不改色地作着伪证的吗？段杓沉下脸。孟泠习惯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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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孟泠才从昏暗的会场中站起身。
“执政官大人？”面带焦急等在门外的佐恩见到孟泠出来，脸上冒出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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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泠的脸色只略微有些苍白——执政官大人的脸色一向都十分苍白，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看来没出什么大事，佐恩想道。
他从后视镜里悄悄看了一眼，孟泠正在低头看着手上的几张纸上的涂鸦。
“执政官大人，下午先回执政厅吗？”
孟泠不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当然，还有其他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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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恩的情绪有些复杂难言。
“对了，回执政厅后你联系罗南，让他把他移交权限前直到最后一秒钟的所有监测内容都交给我。”
佐恩回神，连忙点头。
“这个……我没有备份……你帮忙转告一下首席执政官大人，这现在都交给了上将……”首席执政官办公室终端罗南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来。
“罗南，移交前的监测记录你肯定会备份的。”佐恩冷冷说道。
那边的声音似乎有些艰难，“是有一些备份，但是当时上将就已经几乎全部接管了，我这里的备份也不全，要不我把这些……”
佐恩的神情冷了下来，就在他准备重新开口时，孟泠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南。”孟泠的声音让那头的罗南吓了一跳，刚刚和佐恩说话时的底气忽然少了一大半。
“执……首席执政官大人……我”
“虽然你任职军事执政官期间……”孟泠延长了语调，然后在罗南紧张的呼吸声里冷冷停住话头，换了一个方向，“但是数据备份这种刚入职的职员都会做的事，你觉得我会信你忘了备份吗？”
“可……可是上将那边……”
孟泠的声音更冷了，仿佛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一样，“现在交给我，你可以担心之后会不会被段上将发现。不给我的话，你要担心的是现在我会……”
“执政官大人！”意识到佐恩在全程听着这通电话，罗南慌忙喊出声止住孟泠的话头，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颓败的沮丧，“我马上传给您，我现在就去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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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恩瞪了一眼终端，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执政官大人，”佐恩忐忑道，“有上将在，他会负责……”
孟泠冷冷地抬眼瞥了一下他，佐恩的后半截话被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泠说他要一个人待一会儿的时候，佐恩快速地退出了办公室。
但当首席执政官办公室的门合上的时候，佐恩整个人都有些沮丧地垮了下来。
他本意是想说没必要多揽一份责任，以后即使蒂亚星域的军事出了什么事情，也是段上将全权负责……
但……
佐恩不知道首席执政官有没有误会自己的意思。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位上，坐了下来。
蒂亚星上的夜晚，星空十分壮丽。
联邦舰队的驻地有一处单层的开放式建筑，类似于玻璃花房一样，只不过面积更大。
庆祝晚宴就在这处玻璃建筑内部和建筑外面的大片空旷草地上举行。
联邦舰队的军官和士兵们都在草地上端着餐点席地而坐，或聊天、或玩纸牌游戏、或者放小烟火，送餐机器人被当成陀螺一样转来转去，热热闹闹的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玻璃建筑里的室内宴会是给那些衣冠楚楚的女士和先生们准备的，毕竟让他们一屁股坐到可能会有露水的草地上的话，大概会出现许多社交尴尬时刻。
所以这种安排显得十分妥帖，每个人都顺心合意。
但是宴会上有一个人的心情却非常不好。
不好到已经辐及到了半径五米的周围其他人。
“孟泠还没有来？”段杓的眼神凉津津的。
“没有……”十分想逃走，和同袍们一起在外面的草地上撒欢的塞利尔擦了一把额头隐形的汗，僵硬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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