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再刺(三合一)_暖化病娇失败后(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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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再刺(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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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下了几日细雨。

  天气一变,连枝上的麻雀都不愿意多舌。

  小院内也沉闷得很,云筝每日午时起便昏昏沉沉的,只想躺在榻上休息,连见殷白岐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这日风大,云筝醒来时心里憋闷,嚷着要吃甜食,沁儿忙吩咐小厨房的人赶着去做了。

  她一边帮云筝梳头,一边悄咪着说道“小姐,我偷偷去听了,那殷阿九一整天都在屋子里,想来是在练什么厉害的功夫,把桌子椅子弄得梆梆响,你都不管管吗”

  云筝叹了口气。

  殷白岐这几日确实怪怪的,不像平日那样跟在她身后,问他,少年又只是笑笑,什么都不愿说。

  女孩慢慢品了口茶,罢了,待会吃完饭,再去看看他吧。

  出了回廊,炖汤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人闻起不禁垂涎,沁儿见她愣了神,得意道“小姐还不知吧,咱新来的厨子可厉害着呢,你待会见识一下就知道了。”

  说着,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昨晚她可是偷偷在小厨房吃了许多。

  两人进了屋,只桌上的菜色煎炸炒煮各有不同,都冒着热呼呼的香气。

  中间的铜锅最为显眼,那是一锅熬得喷香的老鸭汤,那汤色泽清爽,几粒葱花伴着点点油腥子飘在上面,看起着实惹人嘴馋。

  云筝定在门口,起床气一下少了大半。

  细细想来,这几日厨子做的,倒都是她爱吃的。

  只是没想到,连她下雨日爱喝老鸭汤的习惯,也能就这么撞上了。

  “那厨子呢,把人叫来。”

  她一吩咐,身后立刻有人着手去办。

  沁儿帮她舀了一碗汤,云筝又让她挨个给站着的几个小丫头端了去,几个小姑娘脸上满是星子般的笑意,偷偷摸摸拌起嘴来。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是个面色黝黑的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的,面相倒是憨态可掬,一进门便跪了下来。

  “小姐找俺有事哈”

  云筝愣了下,歪头一看,“你,你不是那个跟猪打架的吗”

  去西市被人泼热水那天,就是用他的名义带着犯人去报官的。

  “啊”那汉子晃了下神,连忙道“是啊是啊,小姐你不晓得,你们城里的猪崽子不乖得很啊,我宰了半个时辰都没宰成,那天本来还想着给小姐腌条火腿呐”

  听他又要扯起闲话来,沁儿插嘴道“好了好了,土勺儿,小姐问什么便答什么,别的不用多说。”

  这话说得云筝就不爱听了,她本就没立过什么规矩,更不会耍大小姐的威风,听沁儿说完,更是好奇“你叫土勺儿”

  那壮汉憨憨一笑“小姐你看。”

  他说着,把脑袋一转,露出黑黝黝的后脑勺。

  平常人的脑袋多少都有弧度,那人的后脑却是又扁又平,活像个大木勺。

  难怪叫土勺儿,原来是有这个缘故。

  他单手抱头蹲在地上,样子看上去滑稽极了。云筝一下不知从哪冒出的心思,忍不住想伸手去搓两下。

  说做便做。

  那壮汉见她伸手过来,吓得直叫“哎呀妈呀,二小姐这可不行的呀,男人的脑袋不得摸的呀”

  他哼唧着,连连往后躲,扑通一下撞到了别人身上。

  汉子一仰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殷白岐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目光中余出一点凶狠。

  汉子这下懵了,前有狼后有虎,他还抱上了个恶人的裤腿,这城里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呀

  他满腔的委屈,忍不住就嗷了起来。

  云筝这才停了手,本想安慰两句,但看他那大汉嚎哭的样子,又不由得心里发笑。

  沁儿气道“你倒还好意思哭呢,快别哼唧了,小姐好不容易高兴一回,你个大男人怎么倒在这哭上了”

  她拿了块擦花瓶的抹布递过去,等那汉子擦干净鼻涕,又道“你不是惯会说土笑话的吗还不赶紧把小姐哄高兴。”

  汉子憋屈道“那些个笑话不雅,俺可不敢乱说,俺还要回去熬汤呢。”

  他想走,云筝却不答话,把旁边的殷白岐拖了过来,笑道“什么笑话,你尽管说出来,让咱们这位冷美人也高兴高兴。”

  听到冷美人,那汉子砸吧着嘴,啧啧称奇。

  能把男人称作美人的,也就眼前这位了吧。

  他看着殷白岐频频点头,“倒是个俊的,可那些土笑话小姐也听不懂呀,不如俺给你表演个猩猩吧。”

  他说完,倒是自顾自的动起来。

  挺胸抬头,两手左右来回捶着心口,龇牙咧嘴,不时发出嗷嗷怪叫。

  还真像只活灵活现的大猩猩。

  屋里顿时爆出笑声,丫鬟们扶着肚子,差点把自己笑噎了。

  云筝眼泪都要出来了,像个看台下的土财主一般,直直喊道“赏钱赏钱。”

  屋里气氛一下热络起来,唯有殷白岐脸上泛出一丝冷意。

  沁儿见多了乡下人逗乐那一套,倒也没有十分好笑。她转头看向自家小姐,刚好也看到了从旁边扫过来的那道目光。

  两人不约而同,又心领神会地望着女孩。

  他们可从未见过云筝能有这般高兴。

  少年抬起眼,看向屋内那个故作扭捏的厨子。

  乡下来的

  菜倒是做的不错,可乡下来的,还能做这么精细的菜

  他抿了下嘴,默不作声地将男人那张发黑的脸记在心里。

  “对了,”云筝笑够了,扯了爪葡萄给他,“阿九还没吃饭吧,过来一起吃吧”

  “不用。”殷白岐站起来,将手里那个用布仔细包好的东西打开。

  几个丫鬟离着近,抬眼望去,竟是把刚做好的弓。

  至于为什么说是刚做好的

  少年有些扭捏的缩着手,将那双布满了新伤痕的手掩在了布盖下。

  云筝看得明白,却不忍说破,少年不仅手上有刚磨出的伤口,衣摆处还有没擦干净的木头削呢。

  她忍不住站起来,脸上又多了点担心“阿九,你这些天,就是为了做这个”

  她接过那把弓仔细看了下,上面的纹路虽然说不上有多精细,但也小巧可爱。

  所以他一声不响躲在屋里,是为了

  云筝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口了,“你是想,给我惊喜”

  少年眼里显出一点茫然。

  说惊喜也算不上,他就是怕自己做的太丑了,被云筝嫌弃。

  嫌弃,比不过那把顶好的

  见他又愣着不说话,云筝噎了下,急急夸道“这可真顺手,我好喜欢”

  说完,这才见那人嘴角终是有了一点弧度。

  殷白岐笑得并不明显,但凡是了解过他的人都能知道,这点笑对少年而言已经很是难得了。

  他背着手,有些结巴的问“那你”

  云筝像是已经猜到似的,也不看他,只洋洋得意般对着几个丫鬟哼笑一声,豪气道“待会儿就跟我去靶场练箭,等我用这把弓赢了那侯府的二小姐,回来一人赏你们一根钗子。”

  丫鬟们面露惊喜,立刻行礼谢恩,云筝斜眼瞅着旁边的人,看他终于肯把手松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殷白岐,果然是在等这个。

  少年尤为敏感,内心那点专横固执,定是不愿意被人看出来的。

  他不想让自己用别人的弓,却也不肯明说出来。

  最后只能闷着气埋头苦干,将另一把弓送到自己手里。

  可那把弓不是他自己赢回来的吗

  怎么又不让用了

  云筝歪头看着他,见少年脸上徒留一丝紧张神色,分明注意到自己在看他,却又不敢看过来,如同待审的犯人一样,只敢两眼直直盯着门前。

  像根绷紧的弦

  云筝笑了笑。

  这么看过去,少年那张冷脸下,倒还显出几分可爱了。

  午饭过后,一群人便都回各处歇着去了。

  这个时间点,后院门口鲜少还有人进出。

  鸟儿都躺窝里睡的时刻,有道黑黑的影子,从草地上划过。

  殷白岐从后院门口绕出,上了停在街道拐角处的那辆马车。

  阿梨见他上来,忙把水壶递了过去,“哥哥,车里闷的很,你多喝点水。”

  殷白岐接过,却并没拧开,只问“人在哪”

  他让阿梨去查身上这道箭伤,不过几日,这小孩还当真查出些东西。

  说是前些日子云府里解散了一批丫鬟,是由几个家丁亲自送出城的,还连着奴籍一起送走了,原是该找不着人了。

  不过其中有个丫鬟半路犯了旧疾,在医馆耽搁了半日,后来又被几个人牙子看上,拐去卖到了城外的一家青楼。

  那小丫鬟怕极了,直说自己是云侍郎家的小姐,老鸨为防着日后有什么不测,倒也寻人来偷偷打听了。

  不想刚好被阿梨碰上。

  小孩跟着老太太这么几年,多少也学了点人精的皮毛,一听那来打听的人说话便知有问题。

  后来一查,果然是西院里放出去的丫鬟。

  阿梨擦了下额角的汗珠,小脸蛋上憋的通红,回道“人已经接来云家老宅子的柴房里了,哥哥放心,有人看着她,待会哥哥只管问便是。”

  殷白岐点点头,不再应声。

  阿梨偷偷摸摸看了他好几眼,好些话他憋在心里,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哥哥和云家小姐走得那么近,当真没问题吗

  按着他以前听来的,那可不是什么好女人。

  更何况,小孩担忧地看了下他左肩。

  他怎么都觉得,哥哥的伤,怕是和那女人脱不了干系。

  马车一路颠簸,很快就来到了老宅前。

  这宅子荒废许久,连门锁都已隐隐有了脱落的迹象。阿梨引着殷白岐一路向前,到柴房门口时,里面正传出一阵哭声。

  门推开,女人趴在地上,正在啃馒头吃。

  她抬头看见殷白岐时,明显怔愣了一下,带着哭腔喊道“阿九,你是阿九,是你救的我”

  阿梨笑盈盈从少年身后走出来,道“小红姐姐,我哥哥有些事要问你,你好好答,答完便可出城了。”

  叫小红的丫鬟一愣。

  什么叫答完便可出城,那她要是不答

  不答,会怎样

  小红抬头呆呆地望着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脸,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不知阿九要我答什么”

  殷白岐抱手靠在门框上,淡淡问“你被卖到了喜翠楼”

  “啊”丫鬟有些恍然若失。

  这是什么问题

  殷阿九还要查她清白不成

  “你既被卖了去,为何身上没有半点被捆绑折磨的痕迹”殷白岐一字一顿,又问道。

  就连一身衣服,看起来都还挺干净的。

  小红呆了下,她哪里知道,她不过在房里躺了一天一夜,再醒来就被送到了这儿。

  她还想问问他呢,她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阿梨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哥哥的问题好生奇怪。

  看似在步步紧逼,实则全都是怀疑。

  反而更像是。

  他要故意逃避些什么。

  小孩捏紧了拳头,心下莫名不安起来,却又听殷白岐说道

  “你犯了何事,要被逐出云府”

  终于问起正事来了。

  丫鬟战战兢兢,闻言心虚道“自然是办事不利,小姐见我笨拙,就把我逐了出去。”

  “办事不利”殷白岐重复道。

  但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咦”

  阿梨小步上前,仿佛终是下定决心一般,也不看旁人。

  他走到丫鬟面前,轻声道“既然将你逐了出去,又为何还赏你银子呢”

  小孩不慌不忙,掰着手又问“喜翠楼的伙计可说了,他们将你拐了去时,可是从你身上收出了两张银票呢,小红姐姐该不会是从云家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吧”

  丫鬟嘴巴微张,又慌又急,“是,是老夫人派你来查的”

  老夫人的厉害,云府谁人不知。

  阿梨但笑不语,仰着脸看她。

  “是小姐,是二小姐赏我的,不信的话,就去”

  就怎样

  丫鬟一时语塞,就去问二小姐吗

  那岂不是自己找死

  那二小姐一鞭子下去,她半条小命就没了。

  可老夫人那,她要怎么交代

  “小红姐姐放心,不是老夫人派我来的,是二小姐派我们来的,二小姐交代我们来接你,就是想试试你的忠心。”

  小孩有板有眼,说得甚是自然。

  殷白岐斜过眼,将目光定在他身上。

  显然,他并不太喜欢小孩现在这副诱劝的模样。

  不仅老成,还有点利益熏心了。

  阿梨自然也注意到了,只当是全然不知,又劝道“二小姐说了,她跟我哥那点事早就结了,不然也不会让我们来接你回去是吧”

  小红不可置信道“回去,小姐还愿意让我回去”

  她现在身无分文,若还能回云府找活做,那可真是太好了。

  “幸好你刚才什么都没说,不然可就回不去了。”

  小孩笑嘻嘻的,不只从哪弄来几块核桃酥放在丫鬟手里,又道“不过小红姐姐,我哥哥平时对你挺好的呀,你怎么连这点事都不告诉他呢”

  “啊”小红一脸为难的样子。

  二小姐下了封口令,她自然什么都不敢说。

  丫头吸着鼻子,揶揄道“阿九,那小姐射你的箭伤,应该已经不要紧了吧”

  现在能动能走,想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她胆子小,说话也不敢抬头,自然没有看到,听到箭伤那两个字时,少年是何种的反应。

  殷白岐僵在了门背后。

  此刻只觉得有什么在撕咬他的心脏,一寸一寸的生疼着。

  他内心复杂交织,全身涌出一股潮热,心脏似乎已经带着它沸腾狂跳起来,脸上却没有一丁半点的表情。

  沉寂中,阿梨听到了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

  小孩担心的抬起眼,却听一旁又响起了那丫鬟“浑然不觉”的声音。

  “不过阿九你也别怪小姐,听说小姐那日是气极了,见你和她那退了亲的未婚夫有些相似,这才把火全撒你头上”

  话还没说完,少年手里那个用羊皮做的水囊,突然唰一下裂开了。

  这一下,殷白岐的半截指甲,硬生生劈成两半。

  水囊盖子被他生硬的按在胸前,鼻尖呼出热滚滚的怒气,想说话却又像被卡住似的无从开口。

  未婚夫

  相似

  这几个字如定在心口的一道枷锁,越缩越紧,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看他这副样子,丫鬟小红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乱如麻地站起来,慌道

  “阿九你别气,小姐还是关心你的,她后来还偷偷拿了药让我们给你,说是定不能让你留下疤痕,特别是你的脸呀。”

  小红担心的看着他,吐字飞快“你看,你一个大男人,小姐都这么爱护你的脸,说明小姐她肯定是看重你啊”

  “别说了”阿梨不耐的大吼一声。

  要不是刚才被自己“循循善诱”,他都要怀疑这人是故意的了。

  阿梨推了小红一把,跑到殷白岐面前,急得鼻尖直冒冷汗。

  “哥哥”

  他喊了一声,见他哥哥脸上早已是一片惨白,嘴角却一直在阵阵发颤。

  好像有什么话要宣之于口。

  却说不出来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小孩像是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突然大喊一声,“来人,快来人”

  不好,哥哥像是旧疾要犯了。

  他大喊着,或许是声音刺耳了些,殷白岐终于有了点反应。

  少年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身体却很是飘忽,总觉得站立不稳。

  他狠狠憋着一口气,但也毫无作用,只因现下那心口的起伏着实太大了,越挣扎,就越要喷发。

  片刻后,少年终是忍不住,呕出半口血来。

  星星点点的血,溅在脚下的泥地里。

  阿梨忧心得眼泪立刻掉出来,忙要伸手去扶。

  却被少年一个眼神给挡住。

  殷白岐那张清俊的面容在一瞬间似乎有些扭曲,他眼窝深陷,里面尽是血丝。

  用又苦又闷的声音吼了一声。

  “滚”

  云家靶场这边,因为这几日阴雨连绵,场子里格外冷清。

  云筝带着几个丫鬟过来,看着立在那的几个木头桩子,便忆起头一次在这里见到殷白岐的情景。

  那时候的殷白岐可是一门心思要装成狗奴才呢。

  云筝想想便觉得好笑。

  她拿起那把刚制成的弓,围着靶场四周观察一番,直到在一颗大槐树下,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果然,老夫人派人来盯梢了。

  女孩漫不经心的拿起一支箭,脸上现出一点甜甜的笑。

  她拉弓的姿势看起来很不规范,甚至可以说是错漏百出,连眼睛都不成盯好,只看了一眼,便松手射出。

  沁儿在一旁看得直咋舌。

  但一秒之后,她立刻目瞪口呆起来。

  小姐竟然射中了靶心

  沁儿显然愣了下,目光一滞,很快就见云筝拿起了第二支箭。

  有了上一箭的经验,几个丫鬟齐齐盯住靶心。

  过了会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丫鬟们扭头看去,呀,小姐的箭怎么不见了。

  几个丫鬟互相干瞪眼,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忽听一个眼尖的丫头叫道“看那,怎么射树干上了”

  一群人立刻回头望去,可不是,那支刷了红漆的箭,一动不动的定在枝繁叶茂的树杆上。

  可真谓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丫鬟们顿时不敢做声了,就小姐这箭法,还想赢过候府呢

  人家那可是打小就随父兄训练起的了。

  周围安静下来,云筝很快又射出了一箭。

  这下,刚刚插着靶心定住。

  下一箭,却又是飞到了靶子最外围。

  丫鬟们心里惊惧,沁儿隐隐觉得不对,向前悄声道“小姐,小姐你这是”

  她在屋里见小姐练过,技艺好着呢,哪会像今天这般。

  云筝不答,沁儿见她这样子,都快急哭了,“小姐可是表演给我看的,沁儿已经自个在佛堂发了毒誓,再不会出卖小姐,小姐为何还要这般防着我”

  她可是发了个不得好死的毒誓,好不恶毒,小姐现在却不信任她了。

  云筝努努嘴,让她朝树下看去。

  “那边有人看着呢,不是在防你。”

  她这么忽好忽坏地射出去,只是不想引起老夫人的怀疑。

  若是一箭不中,那也定是不行。

  可若集中射在外围,反倒显得技法平均了些。

  越是平均,说明手法越稳定。

  老夫人恐怕才更是不放心。

  倒是像方才那样,一箭射得中,一箭又射不中,老夫人才只会当她恃才傲物,却是箭技不精,方才会对她放些心。

  反正原身先前,不就是这个样子嘛。

  正说着,那两个盯梢的家丁走了过来。

  云筝拍了拍沁儿的肩,嘱咐道“好好表演,可不能让他们看出什么来。”

  沁儿频频点头,只待那两家丁过来,她就要表现出一副又急又气的样子了。

  只是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见那两人恭敬道“二小姐,老夫人有请。”

  又来请

  云筝不太高兴的皱着眉。老夫人那地方,她去过一次,可就再也不想去了。

  不过不愿意归不愿意,现在她还不敢忤逆老太太的意思。

  肃安堂比别的院子都要清净些,有丫鬟家丁路过时,也都不敢大声说话,云筝一进门,便觉得又冷清了几分。

  院里丫鬟也不如初见时穿得那般喜气,都是普通的鹅黄襦裙罢了。

  云筝一时突发奇想,心道莫不是这老太太竟是依着自己心情让丫鬟们换衣服的。

  待她进了门,就看到云子呦躺在老太太怀里,一嘴一口葡萄的喂着。

  可真是当小皇帝供着。

  “阿嬷。”云筝淡淡叫了声。

  老太太抬起眼,旁边立刻有丫鬟扶着云筝坐下。

  云筝蓦地感到了气氛之诡异。

  第一次来时,她可是站了好半天呢,腿都酸了,才厚着脸皮跑她塌上蹭着坐坐。

  今儿怎么这么好心

  老人一双利眼看着它,隐隐还带了几分笑意,问道“这几日可有去哪儿”

  这么问,定是已然晓得她去过哪儿了。

  云筝嘟着嘴,“还能去哪,没事就去东市到处逛逛呗。”

  老太太扫了一眼,倒是定在了丫鬟手里拿着的那把弓上。

  尺寸比普通的弓小了几分,看着倒很合适女子来用。

  “这弓,是祝少卿送的”

  云筝看了眼殷白岐刚做好的弓,鬼使神差的点的下头。

  见她认了,老太太半抿着嘴,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果然是国公府的大公子送的那把弓了。

  小丫头现在就拿来用,想来也是喜欢的紧吧。

  今儿午间听大师讲经回来,候府的老夫人就故意同她说起这事。

  说是国公府家的祝公子送了把弓给阿筝这个小丫头,惹得她家四姑娘好不羡慕。

  言下之意,候府家四姑娘看上的人,你们该避则避,莫惹出些不好的事来。

  老太太一听就不乐意了。

  我家云筝凭本事被人喜欢,凭什么让着你

  虽说云侍郎在侯爷手下当差,可若比起来,那国公府岂不是更尊贵。

  真当他们云家要一辈子屈居在你候府门下吗

  老太太面上打着马虎眼忽悠过去,心里可是气愤得很。

  候府家的女人最会来事,她烦都要烦死了。

  早就不想这么巴结着了。

  要是云筝能嫁过去,那可是给云家添脸的事。

  想来,那姻缘绳还真有效果。

  这不好姻缘马上就出现了嘛。

  “我给你求的姻缘绳呢,怎么不带着”虽说没看她带着,老太太倒也没有特别生气。

  毕竟姻缘都来了嘛,还有什么可气的。

  云筝愣了好一会,斜眼瞧见沁儿往自己手腕上比划了几下,这才反应过来,道“今儿去靶场练箭,我怕不小心拉扯着,就放回盒子里了。”

  老夫人嗯了一声,唤她过来吃葡萄,倒也没有因着她年纪大就不给她剥,还尤为亲切地喂了几颗在她嘴里。

  云子呦不悦道“哼,阿姊一来,阿嬷就不疼我了,等我去阿姊屋里,那废物一来”

  话没说完,云筝忙放了颗葡萄在他嘴里。

  小团子爵了两口咽下去,连连嚷着还要。

  “阿嬷,我今儿要去阿姊屋里睡去,好不好嘛。”

  上次他刚吃完饭就被抱回去了,心里可不爽了。

  他站在床榻上又蹦又跳,看得老太太一阵心惊,忙不迭应了他。

  云子呦这会可高兴了,带着个丫鬟去收拾他睡觉用的枕头去了。

  小团子有些认床,但只要拿了自己的枕头,倒也能睡得舒服。

  老太太见他走了,便道“把那把弓拿来我瞧瞧。”

  她倒要瞧瞧,这禹城第一工匠做出来的弓,到底有多好。

  听说那工匠,还经常被皇帝邀进宫中做些稀罕玩意呢。

  云筝很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阿嬷,这样不好吧。”

  要是被她知道是殷白岐做的,那还不得当场劈了。

  云筝干咳一声,“这应该也算,算那啥”

  算是利器,你一个信佛的老太太,可不要乱动

  老太太紧皱着眉,先是没听明白,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突然恍过神来。

  算是

  定情信物吧

  “哼,”老太太差点笑出声,也不等她说完,就冷哼一声。

  定情信物都有了,那离上门提亲的日子还会远吗

  “行行行。你自个看好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可不好乱扔。”

  云筝噎了下,答道“行,回去我就把它供起来。”

  要是被殷白岐看见了,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这么会功夫,小团子也收拾好过来了。

  云筝抱起他,刚要出门,又被老太太叫住。

  “别急,还有件事呢。”

  她把茶杯递到云筝面前,望着女孩道“下个月,你爹娘可要过来了。”

  我爹娘

  那个草原的什么将军来着。

  云筝一下记不起叫什么来了,心里却不由有些发怵,忙问道“爹娘来接我回去了,还是阿嬷不要我在这了”

  不是吧,她这的事情才刚有点进展,现在被叫回去,不就前功尽弃了嘛。

  说好和殷白岐做朋友的,现在忙还没帮上就回去,她不就成了抛弃小可怜的坏女人了。

  不会又要死翘翘了吧。

  老太太看她一眼,问“你这是什么话,云府你想呆多久呆多久,可你也不能避着爹娘不见啊。”

  云筝点点头,老太太又苦口婆心劝慰了一番,这才放他们出门。

  刚出了院子,就听门口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二妹妹。”

  又是二妹妹

  云筝抬头望去,这是哪个姐姐,可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那女人对她笑笑,眼里却是遮不住的愁苦,“二妹妹也来看祖母了。”

  云子呦靠在她肩上,见了女人,糯糯喊了一声,“大嫂。”

  云筝这下晓得了,这是他大哥云秋白的官配,叫什么来着。

  对,秦书月。

  “阿月姐姐好。”云筝道。

  秦书月一愣,又是笑了笑,“你们去忙吧,我找老夫人还有事呢。”

  进了院门,秦书月四下瞧着没人,才偷偷在墙角抹了一下眼泪。

  衣袖上,早已有一大块干了的泪痕。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正屋走去。

  老夫人刚送走了云筝她们,正打算好好小憩一会儿,就看她愁眉苦脸的进来了。

  “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

  秦书月并不常来,这次她一来,眼角就发了红,老太太心里便料定她有事。

  想来,恐怕还和她的宝贝大孙子有关。

  秦书月鼻子一酸,泪珠子又是止不住“阿嬷,秋白他,他已经连着三天不着家了。”

  老太太隐隐皱眉,她大孙子的风流轶事她倒也听过许多,但按着云家的家规,是断不可能不着家的。

  老太太亲自扶她坐下,宽慰道“不着急,慢慢说。”

  秦书月又是抹了两下泪,“早间派人去找,回来时,说,说是他在外面养了个外室。”

  云老夫人当即放下茶盏,咣当一声,厉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养外室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云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真的,”秦书月含泪道。

  她望着老太太,下定决心似的,“我刚去看了一眼,那人,以前就在府里做活呢。”

  “是,是二妹妹院里的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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