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个修罗场_快穿失败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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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个修罗场

  简禾的小臂上,成片的鸡皮疙瘩都被炸了出来。

  没有眼珠、没有牙齿,这不就是今天晚上,那npc侍女所描述的那颗把人给吓死了的人头么?!

  贺熠真不愧是大佬,让他给说对了——今晚出现的头和那个无头新娘,果然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别的不说,这位的遗容,可比那位无头新娘要惨太多了。

  系统:“叮!检测到宿主有ooc行为:普通人‘卞七’看到此情此景,不可能如此淡定,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简禾:“讲道理,我只不过是没有尖叫,这也算ooc?”

  系统:“一切不符合角色设定的都属违规。综上,降下惩罚:咸……”

  眼见谈不拢,这回简禾的反应够快了。未等系统宣判完惩罚的数值,她已倒退了一大步,演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好可怕!”

  系统:“……”

  同时,简禾转过了身去,呲溜一声缠住了贺熠的腰,把脸埋到了他的心口,还使劲地蹭了蹭。

  系统:“……”它本要接上的后半句话就这样噎在了一半。

  贺熠原本正若有所思地偏着头,在看那座紧闭的石门。突然被抱住,他一怔,低头讶然了半瞬,就顺势伸手回抱着她,嘻嘻笑道:“怎么了,又怕了?”

  简禾点头如捣蒜。

  这边厢的两人抱成一团,那边厢的郑绥三人忍不住搓了搓手手臂,转过了头。

  简禾在贺熠怀里赖了一会儿,才装作淡定地支起了身来,回过头去,再看了一次这位苦主的遗容。

  果然,这姑娘的脖子上,也有一圈浅浅的痕迹。大概时间久了,颜色比木棺那位更淡。如果不留神,根本察觉不到这头曾断过。

  五人团团围住了冰棺,嘀嘀咕咕——

  “都还不知道那边的是谁,现在又多出一具女尸。这下情况可就更复杂了。”

  贺熠手肘支在了冰上,道:“谁说是平白多出来的,今晚我们看到的人头,不正是这边这位的么?”

  像是在回应他一样,话音刚毕,冰棺中的女尸的头,忽然往他们这侧偏了一偏。由于她眼缝微启,只余下两道空荡荡的黑缝。如果她眼珠还在,这个角度,就刚好是在直勾勾地看他们,十分瘆人。

  赤云宗的两个少年被吓了一跳,哆嗦道:“师师师叔,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动起来了!”

  “把舌头捊直了说话。”郑绥拧住眉心,斥道:“不过是具头没摆正的尸体,你们就慌成这样了。若碰上的是魍魉,你们是不是就该吓得丢盔弃甲了?!”

  两少年被劈头劈脑训了一通,只好低头道:“师叔,我们知错了。”

  简禾扬眉,啧啧称奇又相当欣慰地看了郑绥一眼——没想到,当年那个骂人时天下无敌、关键时刻却总掉链子的冲动小师弟,现在都成为能带弟子且独当一面的师叔了。真的长进了很多。

  郑绥被她这阵莫名慈祥的视线看得莫名其妙。

  两个小弟子又道:“她们不会诈尸吧?”

  “别说诈尸了,就算有人操纵她们来攻击我们,也根本不用紧张。这堆尸块根本抵受不住剑风,瞬间就会碎成一块块。”贺熠不知想到了什么,啧道:“不过呢,只要那条蛊虫没取出来,她的尸块就会不断重新粘合,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不会的。”简禾摇头道:“养蛊的人这么用心保存她的尸体,应该不会舍得用她来打架。”

  “贺姑娘真细心,不愧是女孩子家。”被揉胸的少年抓紧时机称赞了一句,开始分析道:“两位姑娘的死因都是身首分家,手法一致,应该是同一个人下的手,或者说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被杀的。这让我想起了以前读过的孤本,说某些家族会以活人祭祀。搞不好,这两个姑娘就是祭祀品。”

  “手法哪里一致了,冰棺这位姑娘的脸被划成这样,还被挖眼拔牙,太惨了吧。”

  “确实。”郑绥点头道:“不仅如此,观之皮肉色泽,这边这位,应该过世很久了。两人的死亡时间差很远。”

  “唉,真可惜。如果脸没有被划花,这姑娘应该是个美人。”另一个少年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略微弯腰,同情地端详女尸的脸。

  忽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凑前去仔细确认片刻后,他猛地倒吸一口气,跌退几步,大叫一声:“天啊!!!”

  惨叫一起,众人都悚然一震。郑绥一甩手就拍到他脑门上,骂道:“叫什么叫?!”

  那少年捂着头,叫冤道:“师叔,先别打我!我有重要的事汇报——我好像认出了这个姑娘是谁了。她跟《春光宝鉴》第一辑第五册的醉仙姑娘,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众人:“……”

  《春光宝鉴》,作者的笔名叫做“春闺圣手”。

  从书名到笔名,光是在唇齿中念一念,就能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猥琐之气,且一个比一个强烈。

  “你从哪搞来的书?不是早禁了么?”

  “我收藏了一整套,都是绝本了,回去再借你看。”

  郑绥:“……”他铁青着脸道:“别吵了。你把话说清楚,什么醉仙姑娘?”

  在郑绥再三保证回赤云宗后不烧掉他的书以后,那少年终于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春闺圣手,是一位驰骋于小黄书届十多年的著名书生。《春光宝鉴》乃是他的呕心沥血之作,深受读者欢迎,销量口碑俱佳,堪称小黄书中的传世巨作、成人宝典中的里程碑。

  值得一提的是,春闺圣手不仅用心写文章,还自掏重金,请来了民间画手为他的书绘制插图。画手也懂得追逐热点,常请一些时下出名的美人——多是勾栏女子、歌伎等,把她们的容貌作为模板,以工笔绘在书上。

  冰棺中的这句女尸,便跟其中一个章回的插图中的女子格外相像。

  “你确定没认错?她的脸都成这样了。”

  那少年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刚开始我没认出来,但认真再看看,画中的女子绝对是以她为原型画的,看起来,连年龄都差不多。”

  “可春闺圣手不是销声匿迹很久了么?好像都五六年没出书了。”被揉胸的少年插嘴道:“这么看来,这姑娘起码死了五年了吧。”

  “她跟这地方的主人是什么关系,怎么会被封存在这里?”

  ……

  系统:“剧情任务提示:请宿主解开该女子身世之谜,即可获取开石门的提示。”

  郑绥三人仍在争论,简禾稍微侧了侧头,却发现贺熠已不在身旁了。屏风后隐隐有人影出现,她连忙追到后方,瞧见贺熠正立在那张黑檀木书案前,翻动砚台下压着的一大叠书纸。

  简禾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

  这些纸上,写了养蛊的记录,还有一些秘法记载,但都不全。甚至有几页还草草地写了几笔关于那个铜鼎的事儿。

  不过,简禾没忘记自己现在的人设是不识字的,凑上去佯装迷惑道:“怎么了?这里写了什么?”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贺熠撇撇嘴,把纸放回了原位。

  “这里没发现,那你找过抽屉了么?”简禾低头,忽然瞥到了书案最右边,半开的木抽屉里,放了个没盖上的锦盒。盒中盛着一枚小小的方正印章,正是白家掌权的人才能接触到的。

  简禾:“……”

  好明显的提示!

  照此看来,这房间若不是白墨存的,就肯定是白墨轩的,反正就是他们兄弟没跑了。

  再想想,这地方那么偏僻,又要爬高爬低,出入不便。且地底气候阴冷,白墨存一个病秧子,全年有大半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度过,更别说长期待在这种阴冷的地方。

  若想瞒过其他人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里养蛊,不太可能。

  故而,捣鬼的人,应该是白墨轩无误了。

  系统:“叮!主线剧情进展:咸鱼值—100,实时总值:3700点。”

  简禾真心实意道:“系统,你们这种蒙对就加进度条的机制,我很满意。”

  系统:“……”

  话说,他们都踹到白墨轩的老窝来了,他居然毫无反应,到现在都没出现过。难怪系统说这次的通关难度为智障级了。

  郑绥三人看到他们在这里翻东西,也意识到光在原地猜测是没用的。停止了交谈后,他们也开始在房间里东找西找。

  最终,让他们在枕头下发现了一个暗格,格中藏有一个没有上锁的木盒。

  摇了摇,木盒很轻。简禾犹豫了一下,啪嗒一声打开了锁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些泛黄的纸张。

  简禾暗道:“这房间的主人,写下了那么多秘密的纸张,都没有编订成册,就随便压在桌上,任它们乱飞。却把这些东西藏得那么深。这里面铁定有情况。”

  五人把盒子放到了桌面上,郑绥道了声“得罪了”,刷地展开了信纸。四颗脑袋凑到了他旁边一起看。

  一切都明了了,这房间的主人果然是白墨轩。这一页页纸,笔迹凌乱,墨迹微洇,断断续续地记了一个庸俗且冗长的故事。

  冰棺中的姑娘,名唤小珂,是一名歌伎。

  前面曾说过,当年的白墨轩是个纨绔子弟。说白了,就是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出身好,相貌佳,爱交友。闲暇时,他总爱呼朋引伴,去郊外山上饮酒清谈。在某次桃林中举行的曲水流觞宴会中,抱琴前来的小珂受了他一点恩惠,对他一见倾心,想要借报恩的名义跟着他。

  只不过,那会儿,爱慕白墨轩的姑娘多了去了,只要随便招招手,就有一堆红颜知己现身。故而,他从没有把小珂摆在心上。

  但是,白墨轩估计是觉得这姑娘挺好玩的,虽然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还是把她留下了,让她当个婢女,有空就逗逗她。

  人心是肉长的。久而久之,善解人意的小珂不知不觉地走进了白墨轩心里,让他动了要与她成亲的念头。

  恰逢那段日子,白墨轩的爹,即原本的白家老爷染上了恶疾,整日卧病在榻,日渐虚弱。吃药扎针都不管用,搞不好哪天就会挂了。而实际上,他却是被凶恶的妖邪缠上,无法脱身,状况才会衰弱至此——正如今时今日的白墨存。

  可惜,当时的白墨轩还是太年轻,并不知晓内情。父亲病重,他平时再不着调,这期间也得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便是这样,他做出了一辈子最后悔的决定——把小珂也带回家了。

  听到这里,简禾已经预感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有点不忍听下去了。

  ——白家为了找到一个替白老爷续命的替死鬼,延展出了遍布各地的蛛网。苦苦等待数月,竟让他们迎来了一只懵懂无知、自投罗网的猎物。

  不过数日,小珂就失踪了,留下一封书信,说自己打算回乡。难以置信的白墨轩四处寻人,却一直没有结果。他没想到,同一时间,小珂其实就在白府之中、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遭受戕害。

  自那天起,小珂就像蒸发的水,了无痕迹。取而代之的,白老爷病情突然好转,重新出现在了人前,一改颓丧,变得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不过,或许应了那句“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老头虽然续了命,但也没活多久,不到两年就去世了。

  至于小珂为什么会被挖走眼球,牙齿也被敲掉了,虽然纸上没明说是谁的手笔。但是,想想白老夫人的死状——这估计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读到了末尾零碎的部分,几人已经听不下去了,义愤填膺道:“我操!这老头简直无法无天,渣滓都不如!”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做!”

  “畜生啊!”

  “你们忘了,那白老夫人也不是好东西,这里不是说过,铜鼎续命的办法,就是她提出来的么?”

  从仙墓中掘出的东西,毕竟不属于人世。白墨存父子又是凡躯,根本压不住这种邪物。所谓的妖邪缠身,其实都是因为没那个命去当铜鼎的主人,遭到反噬了而已。

  这会儿,再看小珂淡笑的脸,简禾已经不觉得恐怖了,只余下了无限的唏嘘。

  得知真相那一刻,白墨轩不知道会受多大刺激。可惜始作俑者早已离世。他隐忍至今,才等到了这个时机——白老夫人的独子被妖邪缠身,且大婚在即,举世瞩目。在这时候闹事,应该也是出于一种重演过去的报复心态吧。

  系统:“叮!主线剧情提示:恭喜宿主解密成功。现在发放打开密室之门的关键道具:【小珂戒指】x1。”

  下一瞬,冰棺中便传来了“叮”的一声轻响。一枚青铜色的指环自小珂手心滑落,从冰冠的缝隙落到了地上。

  众人回头,简禾蹲下来,拾起了它,瞧见指环上镶嵌了一枚细晶石,微微泛红。

  好似读取了一个信号,前方,密室沉重的石门轰然朝两边打开。简禾精神一振,立刻拉起贺熠往里跑去。密室正中,果然伫立了一个巨大的铜鼎。其色若青柳,状似圆球,咒文浮凸,上盖紧闭,炉灶熄灭。

  “这就是刚才纸上所说的铜鼎了吧。”

  “看着就不舒服,果然邪门。”

  众人凑上前去,微微掀开了顶盖,往里看,一时脸色各异。

  简禾长得矮,踮起脚尖也看不清,只好问道:“里面有什么?”

  两个少年纷纷以四字词描述起来:“难以描述。”“不可直视。”“世风日下。”

  贺熠也笑吟吟地故作神秘道:“嗯,小禾姐姐,你还是不看为妙。”

  简禾嘟囔道:“买什么关子啊。”

  冷不丁地,贺熠弯下腰去,勾住了她的膝弯和后腰,像抱小孩儿一样把她抱了起来:“好吧,那就让你看看吧。”

  简禾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了他的肩膀,借势往鼎中一看。

  这一看,简禾的脸就青了。铜鼎内壁上,爬满了小指长短、蜈蚣一样的小虫子,密密麻麻地涌动着。通体猩红晶莹,犹如吸满了血液的长虫。

  虽然,只要不乱动它们,它们就不会爬出来,但把这一幕收入眼底,依然觉得相当恶心。

  就在这时,贺熠的手忽然恶作剧般地一动,简禾被抱得那么高,差点以为要失衡摔入鼎中了,连忙抱住了他。

  下一秒,她的身体便恢复了平衡,被轻轻放到了地上。贺熠单手支着铜鼎,笑得直不起腰,肩膀耸动:“哈哈哈!我闹你的,你又上当啦。”

  郑绥默默撇开了头。

  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他忽然联想到了赤云宗里的一个才九岁的小师弟。那小孩儿,瞧见了喜欢的女孩子,总喜欢揪她的辫子、扯她的剑穗、捉昆虫吓她,就是为了看她哇哇大哭或是大惊失色的表情。

  ……与眼前之景,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师叔,咱们进来这么久了,白墨轩都还没出现。”被揉胸的少年迟疑道:“这件事,咱们要管吗?”

  依照赤云宗的惯例,如果在路上见到妖邪滋事害人,基本都是要管一管的。

  可这一次,虽然白墨轩是动乱的始作俑者,但郑绥却说不出他错在哪里,正犹豫着,旁边的贺熠却道:“不用多此一举啦。活人蛊虫这种东西,养一条就够呛了,姓白的居然一次养一大窝。心头血那么珍贵,他还总是不要命地放出来,也不剩几年命了。”

  众人一愣,定睛一看,果然,鼎中垫在最下面的蛊虫,大多都已僵直毙命。蛊虫的生命长短全看养蛊人。养蛊人生命趋近凋亡时,蛊虫就会成片死亡。由此就可以知道,贺熠所言非虚。

  郑绥长叹一声,道:“罢了。既然这样,就由他去吧。”

  就在他们围着铜鼎聊天时,身后的石门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动响。众人警惕地回头,剑刃出鞘,发觉那石门已在他们眼皮底下迅速合上,把他们困在了密室里面。

  两个小弟子慌忙上前去拍门,破口大骂:“这门怎么回事?!”

  拍了许久,外面都没有响声,剑也根本劈不烂。看来这门应该是一种自动倒数时间的机关。没办法了。只能在这里再找出路。

  郑绥与两个少年东摸摸、西摸摸,忽然敲到了角落的地板下,似乎是中空的。

  “你们听,下面是空的,这儿肯定有通道能离开。搞不好墙上就有机关了。”

  那被揉胸的少年信誓旦旦地说完,手随意在墙上乱摁,不知摁到了哪里,三人脚下的地板忽然松动了,蓦地朝两边裂开。

  众人:“……”

  愕然的惊呼还未出口,三人已经齐齐坠了下去,机关迅速合上了。

  贺熠:“?”

  简禾:“……”

  系统:“不用紧张,宿主,那是安全通道。一会儿你也会这样离开。这是为了给你们留下炼剑的时间,请抓紧机会。”

  贺熠上前去,以剑鞘敲了敲地板,惊疑不定道:“这是什么?”

  “我刚刚瞥到了一点,那里好像是个地道,应该是放我们离开的机关。”不知道系统啥时候又会再启动这机关,简禾催促道:“是福是祸躲不过。贺熠,先别说这些了,快趁现在把弃仙与筵青拿出来,看看这个炉子有没有用。”

  贺熠捏紧了剑身,道:“说得也是。”

  重炼仙器,最重要的就是看炉火能否融化它们。如果烧不熔剑身,剑会毫发无损地回到手中。如果烧得融,剑灵会自动缠绕扭转为一体,根本不用人去把控,就能有一把崭新的武器出现了,可以说是一点风险也没有。

  只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能把两个仙器熔炼为一体,威力更胜从前的炉子。

  绸布自剑身滑落,双剑在黑漆漆的密室中辉光四溢。鼎中蛊虫被剑气所迫,不安地四处爬动。

  炉火燃着后,戾啸风声大起,火光闪烁,刀刃开始软化。

  贺熠有些发愣,大概也是没猜到这么顺利,找到的第一个炉子就融得了双剑了。

  这下终于稳了,简禾露出了笑容,真心道:“太好了,这个铜鼎真的可以炼剑,恭喜你。”

  “嗯。小禾姐姐,你先过来这里。”贺熠视线在密室中转了一圈,把简禾拉到了远离郑绥三人摔下去的地方,靠墙坐下。

  弃仙与筵青现在不在他手上,如果发生了些什么事,就等同于要赤手空拳来应对。对贺熠这种人来说,现在正是他最紧张、最无法放松的时刻。

  密室中很冷,简禾衣衫不厚,就挨着贺熠,在墙边抱膝坐下。

  铜炉中火光极盛,蛊虫被迫从炉子中逃离。有的爬不及,被红炎烧成了灰烬。有的则爬出了铜鼎,却独独不敢接近他们两个活人。

  活人蛊,能使死人活动起来,却十分惧怕主人之外的活人的阳气。

  等了许久,外面依旧没有谁破门而入的动静。看来今天是能安全把剑炼完了。

  简禾偷偷看了贺熠一眼。

  铜炉的火光或明或暗地映在了他俊俏的脸上。睫毛极长,眼珠泛着幽光,仿佛有两团业火在他瞳孔中跳跃,支着腿,就这么安静且散漫地等待着。

  按照剧本,【重炼弃仙】,就是她与贺熠共同度过的最后一个副本。分明还处于副本中,可在这个时刻,简禾忽然想跟他闲聊几句。

  她侧头,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肩膀,道:“贺熠,我问你个问题。你怎么看白墨轩?”

  贺熠讶然道:“啊?怎么看?你指什么?”

  “你看,这个房间里有那么多姑娘的衣服,还有两人共同生活的痕迹。我觉得,他煞费苦心地养了活人蛊,不仅是为了在今晚吓吓人,而是为了控制小珂的尸身,让她像活人一样站起身来,与自己相伴。”简禾斟酌了一下,道:“为此,不惜一次次地剜自己心头的血……你觉得他的做法可取吗?”

  “如果我是他,就不会干这种蠢事。”贺熠懒洋洋道:“说白了,这不就是在自欺欺人么?就算那具尸体会动、会笑、会回应,也是他自己操纵的。这有什么意义?”

  不愧是非恋爱脑的现实主义者——贺熠这回答,完全都没有超出简禾的预料。不过,相比起沉溺在过去无法自拔的人,简禾觉得,贺熠这种想法反而更积极。

  简禾温柔一笑,点头道:“这样说也没错。不过,在那种绝望的情形下,如果白墨轩能凭此找到安慰和救赎,这就算是一种意义了。”

  就在这时,铜炉忽然浑身一震,贺熠倏地抬头,站了起来,往那边走了两步。

  就在他刚离开刚才所处之地时,地上就传来了轰隆的震动声,简禾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就直直地从机关里摔了下去。

  系统:“宿主,不必惊慌,只是轮到你走罢了。”

  简禾:“我次奥,下次能不能打声招呼?这个房间处处是机关啊。”

  好在,这地道不高,落到底也才一两米的高度。简禾摔得屁股生疼,石板就重新在头顶合上了。

  她没有剑光探路,四周很黑,但却有一丝微风从前方传来,这条通道果然是通往外界的。

  系统:“你可以出去等贺熠。一会儿他也会通过这里走。”

  简禾苦逼地揉着屁股站起来,慢慢地摸索着墙壁,往有风传来的方向走去。

  密室之中,在简禾坠下去后不到两秒,铜炉嗡鸣大作,崩裂出了一道裂痕,白烟滚滚。贺熠脸色微变,贴墙而站。

  只听喀拉数声,裂痕扩大,偌大的一个铜炉,轰然坍塌落地。一把仙器从中落到了地上。

  贺熠拾起了弃仙,剑身稍微出鞘,寒光凌厉,便可知已更胜从前。

  极轻的脚步声自后方传来,密室的门再度打开了。

  贺熠警觉地回过头去,看清来人时,满腔杀意却骤然化为了一抹甜丝丝的笑:“原来是姬二公子。我就猜到了是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咱们在蝶泽见过一面,可还别来无恙?”

  从密室外踱步进来的正是姬钺白,黄金面具下,浅色瞳仁波光粼粼。

  姬钺白似笑非笑道:“我们有见过么?我怎么不记得?”

  贺熠眼底凶光一闪,面上却遗憾道:“唉,不记得也没办法。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姬二公子。无头女尸的身体原本绑得好好的,要不是姬二公子故意把她放跑了,我还真找不到这里。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墨轩养了活人蛊,冲这个才来的?”

  姬钺白没有否认,嘲道:“比不得你,来一趟把人家的铜炉都炸了,我甘拜下风。”

  说罢,他抬起手,白晳的掌心躺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一条通体暗红的蛊虫从铜鼎里爬了出来,钻入了盒中。

  他合上了盖子,把盒子收入怀里。

  贺熠把他全套动作都收入眼底,忽然噗嗤一笑,道:“看来那个传闻是真的呀。”

  姬钺白淡道:“什么传闻。”

  “你没听过吗?”贺熠讶然,甜丝丝道:“我听说,尊夫人去世后,你就跟夜阑雨交往甚密。世人皆知,他的傀儡术天下一绝,点睛凝神,滴血成人。但凡有求于他,都要与之交换一点东西。姬二公子放着在蝶泽的舒适日子不过,四处寻找这些难搞到的东西,莫不是……”

  “呲”地一声,剩余的话,终结在了绛仪出鞘的声音里。

  贺熠往后一退,嬉笑道:“哎呀,生气了?慢着,我可不想在这里跟你打,别用剑指着我呀。”

  就是那么凑巧,话音刚落,他脚踩的地板便是一动。下一瞬,便往下坠去了。

  话说那边厢。

  把时间转到半小时前。

  简禾摸索前行,许久,终于顶开了头顶的一个遮盖物,叶子和灰尘大片落下,简禾连忙捂住了鼻子,像只警惕的土拔鼠,悄悄把头伸了出去,环顾四周。

  天光未白,夜风微凉,荒草萋萋。群山环绕,见不到住宅,也没有人声。

  简禾:“……”

  这哪?

  这还是骆溪城郊的野林么?

  身后传来一个松了口气的声音:“贺姑娘,是你吗?”

  简禾回头,瞧见郑绥三人就在身后,连忙爬了出来,喜道:“你们也在?”

  “坠下那条密道后,我派嘟嘟去前方探看,知道前方可以通向外界。”郑绥道:“你呢?”

  “我也是从地板上坠下去的。不过跟你们不是同个地方。”

  “看来有不止一条路可以离开那密室。对了,简公子呢?”

  简禾道:“他还在里面。不过我猜,应该不久后就会出来了。”

  郑绥三人本已经可以离开了,但刚才一同入洞,也有了点革命情谊,见简禾一人在荒郊野地,不放心,就都留了下来,陪她一起等待。

  系统:“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剧情【重炼弃仙】。咸鱼值—300,实时总值:3400点。”

  简禾有些发愁——最后一个副本都过了,咸鱼值还剩400点,这可怎么办呐。

  但系统下一句话,便打消了她的疑虑:“鉴于咸鱼值的缘故,进度条拉长,现转入额外剧情。请宿主在十分钟内,到达西面山野后方,触发下段剧情。违者将降下惩罚:咸鱼值+1000。”

  简禾:“……?”

  不知道系统葫芦里卖什么药,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是,这令人虎躯一震的惩罚数值,使她根本无从拒绝。

  简禾站起来,跟郑绥三人隐晦说明自己要去方便。郑绥点点头,叮嘱道:“贺姑娘,我早前听闻此地曾有魔兽出没,莫要走太远,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们。”

  虽然明知道用不着,简禾还是感激道:“知道了。”

  系统要她去的地方,离刚才所处之地很远。已经完全穿过了一整片的密林,来到了一处低洼地。

  在这种距离下,就算喊叫,郑绥他们也未必能听到。

  她要触发的,到底是什么剧情?

  简禾警惕地在此处环绕一周,脚踩枝叶,悉悉索索。忽然,她鞋底踩到了一滩湿漉漉的东西,低头一看,她脸色微变,拨开落叶后,一个刚画好的法阵一角,落入了她的视线中。

  她踩到了一个巨大而隐秘的法阵!

  她还是封妩的时候,就画过几次这样的法阵,只知道每种类型的法阵,画法都有相似之处。但现在脚踩的这个,图案复杂且诡异,她还真看不出来是什么作用的。

  就在这时,山风乍起,兽吼低回。

  简禾有种不好的预感,倏地抬头。看到了水洼之中,升起了一头巨大的兽类,浑身布满了幽幽的蓝鳞,黄澄澄的巨大兽眼冷冷地看着她。浑身飘散出了一阵淡淡的江水腥气。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修完文啦!づ ̄3 ̄づ

  服了jj了,一直显示链接重置,6点到现在终于发得出去了。

  贺熠同学立了个很大的flag,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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