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赣州之谜_南明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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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赣州之谜

  第122章赣州之谜

  张天福知道自己不是钱默的对手,从一开始就被人给算计了,这歙县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了。

  于是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赚一个”的心态,率领清军向明军发起了最后地冲锋。

  张天福手持一把闪亮的钢刀,瞪大了双眼,凶狠地向前冲去。他身穿铠甲,身体笔直,如同一根钢针,将自己的力量全部注入到了刀尖之中,刺向前方贾氏兄弟。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火铳射穿了胸膛,他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张天福呻吟了一声,看着自己的胸膛,惊讶地发现鲜血正在迅速地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张天福手捂着伤口,艰难地爬起身来,迈着踉跄的脚步前行。

  此时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不过仍然咬牙顶住了痛苦,手持钢刀怒吼道:“钱默奸贼,我定要手刃你替我大哥报仇!”

  “砰、砰、砰”

  一次齐射之后,张天福倒在了血泊之中,彻底死透了。

  随着张天福的身亡,歙县的清军也放弃了抵抗。

  本次歙县之战历时2天,击毙清军1200人,俘虏2000人,贾忠孝率领1000清军直接反正归明。

  而神机营的伤亡不足百人,可谓是一场大捷。

  至此整个徽州全部落入了明军之手,江西明军和苏浙督府各占3县。

  崇明营和神机营的损失的兵员直接在清军降兵中补充。

  此前杭州天价租铺,直接得银上百万两,也增强了钱默扩军的底气。

  马占元回严州养伤,被任命为严州总兵,组建新的严州营;贾忠贤兄弟则被钱默任命为徽州营的正副总兵,以徽州的清军降兵为基础组建徽州营。

  明军攻占歙县不久后,姜日广代表江西明军前来拜会。

  姜日广身为“南中三贤相”之一,久负盛名,又是本次江西明军北伐的主帅。在他面前,钱默可不敢摆谱,亲自出城相迎。

  看到钱默出城相迎,姜日广也颇为满意,说道:“老朽何德何能,怎敢劳烦忠勇伯亲自相迎。”

  “本来老朽还带了2000人马前来助战,不想忠勇伯麾下将士如此勇猛,已经攻克了歙县,看来还是老朽唐突了。”

  钱默说道:“姜阁老乃是前辈,晚辈理应出城相迎。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已摆下了酒宴,我们先进城再说。”

  随着店小二高喊一声“上菜”,问政山笋、屯溪醉蟹、黄山方腊鱼、黄山炖鸽、凤炖牡丹、虎皮毛豆腐、腌鲜鳜鱼、鲍氏如意鸡、火腿炖甲鱼等一道道徽州名菜被端上了餐桌。

  钱默说道:“徽州之地多产山珍,这些都是徽州名菜,姜阁老率部驰援我军,一路辛苦,想必也饿了,还请先享用美食,我们边吃边聊!”

  姜日广夹了一块鱼肉,说道:“此鱼味道甚是鲜美,不知是何名字?”

  钱默说道:“这是徽州名菜‘黄山方腊鱼’,据说和北宋末年的方腊起义有关。”

  姜日广说道:“当初方腊起义声势浩大,短短数月时间就占据了江南八州52县,更是在杭州登基称帝;如今忠勇伯起兵仅仅两月就占据了五六个州府,和方腊所占的地盘倒是差不多。”

  钱默心下一惊,这老东西是啥意思,把我比作方腊。虽说被杨文启这种“猪队友”出卖后,钱默私底下不是没有过自立的想法,不过眼下羽翼未丰,还是需要借助大明的旗帜来扩大影响。他也只是向顾炎武稍稍暗示过这个想法,就连夏完淳和钱不二这些自己的亲信都未曾透露过。

  称帝这种事情讲究的是实力,你的实力到了,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即使你本人无意称帝,你那些有着“从龙之功”的下属也会给你“黄袍加身”。没有那个实力,称帝自立就是一个笑话,如袁术,方腊之流,称帝不过是让把自己架在火上炙烤,成为众矢之的罢了。

  于是钱默脸色一沉,不悦地说道:“方腊不过是一个妄图篡夺江山的反贼而已,钱默被永历陛下亲封为忠勇伯,怎能辱没了‘忠勇’二字。姜阁老将钱某比作方腊,甚是不妥。”

  听到钱默大声呵斥后,姜日广不怒反喜。毕竟眼下这大大小小的军阀虽然举着拥明的旗帜,但都不过是趁机扩大自己地盘而已,真正想着反清复明的能有几人?

  他看钱默不过20出头,就有如此成就,想必一定是心高气傲,故而将其比作方腊,试探下钱默的反应。

  如今钱默这般表现让他甚为满意,虽说这未必是钱默心中的真实想法。当初朱温还被唐朝皇帝赐名“朱全忠”,还不是转手灭了大唐自立。强调忠勇说明不了啥,不过钱默起码不似其他军阀那样专横跋扈。

  姜日广平静地说道:“确实是老朽失言了,当自罚一杯!”

  说完姜日广便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又问道:“如今徽州全境已经被我占领,不知接下来忠勇伯有何打算?”

  钱默说道:“我这边有最新消息,多尔衮任命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为征南大将军,率领满、蒙、汉八旗大军及北方绿营十万余人南下,如今其大军先锋已经过了徐州,不日便可抵达江南。”

  虽说清军八旗主力南下的消息姜日广早有耳闻,但听到十余万清兵南下的消息后,还是吓了一跳。

  说道:“原本姜某想趁着清军兵力空虚,邀请忠勇伯出兵北上攻占宁国府,老朽则率领大军攻占池州府,好进一步威胁南京。”

  “如今看来清军主力即将南下,我军贸然北上怕是不妥,只能抓紧时间稳固徽州的防御了。”

  对此钱默也是很无奈,历史上清军直到4月底才下江南,5月初才攻入江西。也许是如今钱默的出现使得浙江的形势急转直下,清军南下的速度居然大大提前了。如今才4月10日,前峰已经过了徐州,最多5日便可抵达南京。

  钱默说道:“为今之计,姜阁老还是积极扩军备战吧,我们唯有利用徽州的大量山地坚城将清军阻挡于江西之外!”

  姜日广颇为惋惜地说道:“老朽始终想不明白,豫国公20万大军围攻小小的赣州,为何至今还没有传来捷报?”

  冷兵器时代那座城池最为坚固,答案肯定是众说纷纭。可要说明末清初哪座城池最难以被攻克,那毫无疑问就是这座赣州城。

  想比于其他坚城,赣州“铁城”之名可谓是实质名归。因为它在历史上经受过诸多考验,几乎没有人可以通过正面强攻来拿下赣州城。

  赣州,东达福建,西通湖南,南接广东,拿下赣州便可打通数省。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这里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南宋末年,文天祥在江西举兵抗元,一度攻下汀州、兴国等地,围困赣州。元军拒守,宋军不能克,随后元将李恒分兵援赣,击败文天祥。

  元末,陈友谅派遣将领幸文才率军兵围赣州,守卫赣州的是元将普庵撒里、哈赤海。红巾军围城四月,数度强攻,损兵折将之后,始终无法攻克。

  最后还是因为城内粮食即将耗尽,在外无援军,内无粮草的情况下,守军哗变,斩杀了两位元将出降,红巾军这才攻克赣州。

  数年之后,攻守易势。朱元璋派出大名鼎鼎的常遇春攻打赣州,守将则是陈友谅手下名声不显的熊天瑞。

  一向攻无不克的常遇春,面对赣州城也是一筹莫展,除了围困之外别无他法。半年之后,熊天瑞粮尽,不得已出降,明军才得以攻克赣州。

  1646年年初,清朝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在湖广大败忠贞营以及明督师何腾蛟部,向江西气势汹汹地杀来。在三月一举攻陷吉安,直逼赣州。

  此时赣州方面的明朝地方军政人员有江西巡抚刘广胤、江西总督万元吉、武英殿大学士杨廷麟、吏部主事龚棻、兵部主事黎遂球、兵部尚书郭维经等人,军队有滇军赵印选、胡一清部3000人,粤军3000人,两广总督丁魁楚派出的官兵4000人、何腾蛟派出的总兵曹志建部2000人、接受明廷招抚的阎罗总四营头张安部以及还未到的水师罗明受部明军4000人。城外援军超过40000人,而赣州城内的守军人数则有6000人。

  明军虽有数万人马,但却是各地拼凑之军,很难发挥出与人数相匹配的实力。在三月二十四日清军攻陷吉安府城之后,督师万元吉退守皂口(在万安县东南),各部明军军心大乱,纷纷向赣州方向逃命,万元吉身边只剩下汪起龙指挥的安远营,只有官兵300多人,后来只得到了200多人的增援。何腾蛟派出的总兵曹志建部2000人至江西前线,仅一个晚上就不战自溃,而江西巡抚刘广胤招募的2000新兵遇上了清军,结果也是不战自溃,刘广胤被俘虏,各路明朝援军吓得不敢靠近赣州一步。

  一直到六月初,支援而来的广东吴之蕃、张国祚二部明军在万元吉等人的鼓励之下,在李家山多次和清军接战,南明军队在万元吉等人的鼓励之下奋勇杀敌,多次击败清军,清军稍稍后退,赣州明军的窘境才稍稍缓解。

  各路明军终于齐集赣州城下,完全可以趁着李家山之战的胜利余威联合进军重创清军,然而总督万元吉却认为应该等待罗明受部水师的到来,罗明受原先是活动于广东海域的海贼,清军紧逼江西,罗明受接受兵部主事黎遂球的招抚,带领水师来救援赣州,但明军水师巨舰甚多,在海上如蛟龙一般,在章江可就未必了。

  八月,罗明受部水师接近赣州,二十三日夜,金声桓命令部下夜袭罗明受,罗明受军战船运转不灵,巨舰八十余艘全部被焚毁,火器全部被缴获,官兵仅被斩杀者就有数百人,罗明受部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不得已逃回广东。次日早晨,赣州方面才知道罗明受部明军惨败,守军士气大沮。

  清军趁机对赣州城外的各路明军发动进攻,八月二十八日击败粤军,八月二十九日击败滇军,各路援军见势不好纷纷扭头就跑,赣州已是孤城一座。九月三日,清军开始攻打西门,城内明军“缒死士格堕之”,清军攻城失利。此时赣州城内的明军还剩下汪起龙部300人,汪国泰、金昌振部400人,徐日彩部200人,郭维经部3000人、水师后营黄志忠2000人,外加少量乡兵,总共不到6000人,面对数万清军,结局可想而知。九月初九,清军攻克南康县,九月十五,清军攻克上犹县。到九月十九日,清军已经完成了对于赣州城的包围,明军陷入了极其不利的窘境,但城内的抵抗依旧持续到十月初。

  十月三日,城内最终还是出了叛徒,他从城墙之上缒下引清兵从南门入城,城内顿时鼎沸起来,明朝守军和清军展开了激战。到第二天,金声桓等人指挥清军大举攻城,清军副将高进库、冯君瑞进攻南门,副将刘伯禄、贾熊、白元裔、何鸣陛进攻东门,副将徐启仁、杨武烈、崔国祥进攻西门,副将李士元等进攻龟尾角,各路清军上城大战,残存的明军依旧拒绝投降,把清军一个又一个地杀死在城墙上,直至这一天的午时,城上的大炮要么被清军摧毁,要么因为频繁发射而过热炸膛,城墙上一片狼藉,清军竖云梯登上城墙,城墙上的明军被一扫而空,而城内的明军仍旧拒绝屈服,他们和清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最终,赣州失守,全城军民战死者以及被清军屠杀者不计其数。万元吉成功乘船逃出,在路上回头望见赣州城内的滚滚浓烟,长叹一声“一城人,因吾杀之也”然后投水而死。

  给事中万发祥、太常寺卿兼守道彭斯生、吏部主事龚棻、御史姚奇胤、兵部主事于斯昌、黎遂球、户部主事林珽、中书舍人袁从谔、刘孟鍧、刘应泗、赣州推官吴国球、参将陈烈、程其功等人要么在城破时投水而死,要么死于巷战之中,大学士杨廷麟也投水而死,清游击贾熊敛其尸而葬之。

  清军攻破赣州前后耗时长达半年之久,付出了巨大的伤亡。若不是出现了叛徒将清军引入城内,清军也无法从正面攻坡赣州。

  所以如今金声桓拥兵20万历时2个月攻不下赣州,其实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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