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各取所需
第106章各取所需
听到鲁王说要钱默“代劳”，顾炎武差点没笑出声来，堂堂监国殿下居然也耍起了无赖。
看来这场谈判注定不轻松啊，不过毕竟是臣属关系，自己也不能太过分了，还是先出价吧。
顾炎武说道：“如今满清鞑子窃取神州，我大明将士光复河山，乃义不容辞之举，本不敢奢求封赏。如今监国殿下体恤我等，交由钱总督代为封赏，我替苏湖督府下属将士谢过监国殿下。”
“钱总督亦知监国殿下为光复大明整日殚精竭虑，本次收复杭州虽然未能缴获多少物资，不过嘉兴和湖州两府尚有些许收获可供应监国殿下。”
“本次下官带来白银3万两，粮食3万石，丝绸锦缎1000匹，棉布3万匹，火药1000斤.”
听到顾炎武的“报价”之后，鲁王还是有些欣慰的。如今下属各势力之中，能像钱默这样主动献上钱粮军资的已经不多了，甚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这批钱粮虽然不少，但是根本不足以让他大肆招兵买马，完成心中的抱负。
之前钱默手中只有一些义军，封一个苏湖总督，不过是个虚名。就像老板给下属画了一个饼，只是画给你看看的，并没真的打算给你吃这个饼。
没想到钱默还真是厉害，不到半年时间仅靠一支“太湖义军”打下了整个浙北，虽然没有拿下苏松两府，但是打下了杭州（此时钱默打下绍兴的消息尚未传来），也基本坐实了这个苏湖总督。
鲁王这个钱默幕后的大老板尚且蜗居在小小的崇明岛，坐看钱默实吞浙北三府，他难免心有不甘，生怕钱默尾大不掉，变成第二个郑彩。
当然鲁王也不会愚蠢到想要直接剥夺钱默手上的兵权，真要是这么干了，换谁也得直接造他的反。
钱默手下的兵马表面上是大明官军，归属鲁王指挥，实际上相当于自己的私兵；钱默不点头，他朱以海是一个兵也调不动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不过这三府的赋税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的，即使只能拿到一部分，也可以支撑他继续扩充军队，如果钱默愿意让出一些地盘来那就更好了。
鲁王说道：“如今国事艰难，本监国在崇明也是缩衣节食，还得仰仗苏湖督府多多支应物资。”
“本监国之所以屡次催促钱总督出兵助我夺下苏松两府，也正是这个原因。如果有了苏松的钱粮，局面就大不一样了。”
“不过好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今你们拿下了杭州也是一样的。这崇明虽然位置险要，但作为本监国的行在实在是不大合适。我欲迁往杭州坐镇，不知顾按察使以为如何？”
顾炎武心想，刚才的钱粮算是打了水漂了，这个报价对方完全不满意。果然和预想得一样，监国殿下直接开口要了杭州府，这可就有些巧取豪夺的味道了。
不过这个局面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的，谈生意就是这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顾炎武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监国殿下愿意到杭州来，钱总督自然是十分欢迎的。”
“我苏湖督府如今下属8营外加浙江水师，在编将士三万六千人，一年军士所需饷银120万两。若是算上各项武器装备消耗修复的开支，每年最少也要200万两。苏湖督府早就是不堪重负了，全仗着钱总督个人私产支撑。”
“如果殿下能够拨付军费开支，莫说是这杭州一府的税赋，就是这浙北三府的税赋，殿下也尽管拿去。钱总督便无需再为银子犯愁，可以一心替我大明收复失地了。”
鲁王本想将顾炎武一军，故意说要迁往杭州，真实目的还是为了讨要杭州一府的税赋。原以为钱默一定不肯让自己入主杭州，会找各种借口拒绝，那时便能以杭州税赋作为代价逼迫钱默让步。
没想到钱默竟耍起了无赖，两手一摊，直接让自己负责发饷。
浙北三府虽说是膏腴之地，繁华所在，但每年的税赋恐怕也就一百多万两银子，还不一定够支付士兵饷银的，别说支撑军备作战了。
但钱默说的这个饷银数量过于庞大，难免有夸大的成分。
鲁王说道：“没想到苏湖督府的饷银开销尽然如此之大，都超过当年的辽东边军了，难怪可以无往而不利！”
面对鲁王的质疑，顾炎武则说道：“我苏湖督府每月的开支都有记录，绝无夸大虚报一说，监国殿下可以派人查证。”
钱默的军费鲁王肯定是不会去发，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自然得找个台阶下。鲁王看向了边上的兵部尚书钱肃乐，问道：“钱本兵，伱对军饷一事有何看法？”
钱肃乐本来在福建督师郑彩，不过与郑彩发生了一些争执，加上身体不好，故而回到了崇明。
钱肃乐说道：“钱总督带兵有方，苏湖督府麾下将士作战勇猛，开销大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如今各地反清形势如火如荼，大量反清义军都需要招抚，钱总督也还是要照顾一下大局。总不能你们苏湖督府一家吃饱了，让其他人全都饿着吧？”
顾炎武知道当初钱肃乐等人在浙东招募义军，就是因为方安国一手把控制了浙东的赋税，最后导致义军得不到饷银，只能被迫解散，这件事一直令他忿忿不平。
如今苏湖督府想要吃下浙北三府全部的税赋养一家之兵，钱肃乐这个兵部尚书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他有这样的说辞也在情理之中，顾炎武并不生气。
不过钱肃乐这副吃定大户的态度，顾炎武是绝对不能认同的。
顾炎武说道：“兵贵精而不贵多，如今既然我大明税赋有限，更加要走精兵路线了。各地反清义军我苏湖督府自然是支持的，都是优先招募。”
“只是钱尚书说我苏湖督府一家吃饱饿着他人，这话顾某可不敢苟同。”
“首先我苏湖督府从未吃饱过，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全仗钱总督的私财苦苦支撑。此外我们也没吃别人的，吃的都是伪清和汉奸的，从没有向百姓横征暴敛过。”
“钱总督正是顾全大局才在自身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数次主动挤出各种物资送往崇明，支持监国殿下和其他友军。”
钱肃乐在福建没少受郑彩的欺压，自然知道这军阀尾大不掉的危害。有些话鲁王不方便说，只能由他这个兵部尚书开口了。
钱肃乐说道：“钱总督生财有道，世人皆知，在下也极为佩服。如今坐拥浙北之地，总不能再独吞税赋，分出一部分上缴到监国殿下这里也是天经地义的。”
顾炎武一听就上火了，激动地说道：“我苏湖督府的饷银如果是兵部下发的，上缴部分税赋自然是符合惯例的。”
“兵部可曾给我下发过一文钱的军饷？钱尚书若要税赋钱粮自可向伪清去取，不能总把眼睛盯着这浙北之地不放吧！”
“如今反清复明大业才刚有了一点起色，我们不过得到了区区数府之地，竟然为了些许税赋吵得不可开交？”
“要知道此时无数中原百姓正翘首以盼我大明王师可以北渡长江，恢复中原。”
“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又有多少州府等着我们前去收复？”
顾炎武说得钱肃乐老脸通红，鲁王连忙打圆场，说道：“钱本兵并非是在指责钱总督，还请顾按察使不要误会。钱总督忠心耿耿，几度支援钱粮，本监国铭记于心，怎敢有责备之意？”
“只是如今杨文启叛明投清，台州大半已经沦陷，钱粮消耗极大，本监国如今唯有苏湖督府可以倚靠了。”
“所谓能者多劳，钱总督向来生财有道，此时可要仗义出手啊！”
说实话对于南明内部的各种内耗掣肘顾炎武是深恶痛绝的，刚才他也确实表现地有些失态了。
于是拱手说道：“刚才顾某言语无状，多有失态，还望监国殿下和钱尚书海涵。”
“浙东之变，确实非同小可。不过我苏湖督府已于数日前攻占了萧山，相信此事钱总督已然知晓，如今只要大军挥师东进攻克绍兴便能与定西候会师。到时候平定浙东易如反掌，监国殿下也不要过于担忧了！”
鲁王明白主动权其实掌握在钱默手里，顾炎武这是在告诉他，钱默会打着支援浙东的名义直接吃下绍兴府。
鲁王不去杭州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根基在浙东。准确的说鲁王早就把浙东三府，绍兴、宁波和台州当做了自己的基本盘。
最初鲁王举兵抗清的时候，就是在台州被万安国拥立的，他手下的张名振，钱肃乐这些人也都是在浙东募兵抗清的，他在浙东有相当的影响力和群众基础。
原本他还想着浙东稳定之后就前往宁波，不料浙东局势居然如此反复。张名振被困在了宁波，杨文启又攻占了临海城。
为今之计也只有让钱默尽快出兵攻占绍兴，打通浙北与浙东之间的联系。
虽说刚才顾炎武在言语上有些冒犯，不过有句话他说得没错，鲁王不过得了几府地盘，如果现在就为此争得头破血流，何谈中兴大明？
如今郑彩虽然表面上还举着鲁王大旗，但实际上形同自立，压根就不买自己的账，实际上自己对闽北的地盘已经失去了掌控。
钱默这里毕竟表面上还算恭顺，也替自己打出了威名，还能主动贡献钱粮军资，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实在是不宜将钱默逼得太急，毕竟举着大明这块牌子的可不止是他鲁监国，广西还有一个永历皇帝。如今钱默打出了威名，难保永历不派人私下接触钱默。毕竟他鲁王能给钱默的，永历也都能给，而且更加名正言顺。
想明白这些朱以海也就释然了，他原本也没有想卡住钱默的册封。毕竟他和钱默属于各取所需。钱默需要鲁王的官方背书来为自己正名，鲁王需要钱默的力量来扩大自己影响，占据更多地盘。
鲁王不过是借此和钱默谈一些条件，自己多得一些实惠，顺便稍稍遏制一下钱默发展的势头。
如今自己开出的价码被对方全盘否定，也只好重新出价了。
鲁王说道：“钱总督光复浙北实乃大功一件，本王甚慰，准备奏请天子让钱总督继承其父忠勇伯的爵位，世袭罔替。”
“如今我部在浙北与浙东均取得大捷，收复了不少州府，苏湖督府的称呼已经不合时宜了。本监国欲改任忠勇伯钱默为苏浙总督，加兵部尚书衔，文渊阁大学士，督苏州、松江、湖州、嘉兴、杭州、绍兴、严州、衢州八府之地。”
“定西侯张名振与右佥都御史张煌言攻略浙东同样是劳苦功高。”
“今任命定西侯张名振为闽浙总督，加兵部尚书衔，武英殿大学士，督福建全省及宁波、台州、金华、温州、处州五府；擢升张煌言为浙东巡抚。”
鲁王这样做无疑是要让钱默和张明振相互制约，看着钱默领了浙江6府而张名振只有5府。
实际上给钱默的6府中只有严州和衢州没有被拿下；而张名振的5府中，他只拿下了宁波大部和台州的宁海县，其他地盘都在清军手里。
而且严州和衢州分别和安徽、江西、福建接壤，明显是让钱默在外围扛住清军，张名振好躲在钱默后面吃下这5府地盘。
鲁王背后的那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顾炎武，不过毕竟钱默已经得到了册封，基本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接下来顾炎武也就亮出了钱默给他的最后底牌。
顾炎武说道：“监国殿下圣明！！！”
“钱总督深知崇明物资匮乏，我苏浙总督府愿意每月提供白银2万两，粮食2万石，粗布5000匹。”
其实现在杭州府一年的赋税折合成白银也才不到50万两，钱默给的这些已经超过了杭州府一半的赋税了，更主要的是这些东西变成了鲁王的长期饭票。
见钱默也做出了让步，鲁王也就欣然接受了，说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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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炎武说道：“如今满清鞑子窃取神州，我大明将士光复河山，乃义不容辞之举，本不敢奢求封赏。如今监国殿下体恤我等，交由钱总督代为封赏，我替苏湖督府下属将士谢过监国殿下。”
“钱总督亦知监国殿下为光复大明整日殚精竭虑，本次收复杭州虽然未能缴获多少物资，不过嘉兴和湖州两府尚有些许收获可供应监国殿下。”
“本次下官带来白银3万两，粮食3万石，丝绸锦缎1000匹，棉布3万匹，火药1000斤.”
听到顾炎武的“报价”之后，鲁王还是有些欣慰的。如今下属各势力之中，能像钱默这样主动献上钱粮军资的已经不多了，甚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这批钱粮虽然不少，但是根本不足以让他大肆招兵买马，完成心中的抱负。
之前钱默手中只有一些义军，封一个苏湖总督，不过是个虚名。就像老板给下属画了一个饼，只是画给你看看的，并没真的打算给你吃这个饼。
没想到钱默还真是厉害，不到半年时间仅靠一支“太湖义军”打下了整个浙北，虽然没有拿下苏松两府，但是打下了杭州（此时钱默打下绍兴的消息尚未传来），也基本坐实了这个苏湖总督。
鲁王这个钱默幕后的大老板尚且蜗居在小小的崇明岛，坐看钱默实吞浙北三府，他难免心有不甘，生怕钱默尾大不掉，变成第二个郑彩。
当然鲁王也不会愚蠢到想要直接剥夺钱默手上的兵权，真要是这么干了，换谁也得直接造他的反。
钱默手下的兵马表面上是大明官军，归属鲁王指挥，实际上相当于自己的私兵；钱默不点头，他朱以海是一个兵也调不动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不过这三府的赋税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的，即使只能拿到一部分，也可以支撑他继续扩充军队，如果钱默愿意让出一些地盘来那就更好了。
鲁王说道：“如今国事艰难，本监国在崇明也是缩衣节食，还得仰仗苏湖督府多多支应物资。”
“本监国之所以屡次催促钱总督出兵助我夺下苏松两府，也正是这个原因。如果有了苏松的钱粮，局面就大不一样了。”
“不过好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今你们拿下了杭州也是一样的。这崇明虽然位置险要，但作为本监国的行在实在是不大合适。我欲迁往杭州坐镇，不知顾按察使以为如何？”
顾炎武心想，刚才的钱粮算是打了水漂了，这个报价对方完全不满意。果然和预想得一样，监国殿下直接开口要了杭州府，这可就有些巧取豪夺的味道了。
不过这个局面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的，谈生意就是这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顾炎武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监国殿下愿意到杭州来，钱总督自然是十分欢迎的。”
“我苏湖督府如今下属8营外加浙江水师，在编将士三万六千人，一年军士所需饷银120万两。若是算上各项武器装备消耗修复的开支，每年最少也要200万两。苏湖督府早就是不堪重负了，全仗着钱总督个人私产支撑。”
“如果殿下能够拨付军费开支，莫说是这杭州一府的税赋，就是这浙北三府的税赋，殿下也尽管拿去。钱总督便无需再为银子犯愁，可以一心替我大明收复失地了。”
鲁王本想将顾炎武一军，故意说要迁往杭州，真实目的还是为了讨要杭州一府的税赋。原以为钱默一定不肯让自己入主杭州，会找各种借口拒绝，那时便能以杭州税赋作为代价逼迫钱默让步。
没想到钱默竟耍起了无赖，两手一摊，直接让自己负责发饷。
浙北三府虽说是膏腴之地，繁华所在，但每年的税赋恐怕也就一百多万两银子，还不一定够支付士兵饷银的，别说支撑军备作战了。
但钱默说的这个饷银数量过于庞大，难免有夸大的成分。
鲁王说道：“没想到苏湖督府的饷银开销尽然如此之大，都超过当年的辽东边军了，难怪可以无往而不利！”
面对鲁王的质疑，顾炎武则说道：“我苏湖督府每月的开支都有记录，绝无夸大虚报一说，监国殿下可以派人查证。”
钱默的军费鲁王肯定是不会去发，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自然得找个台阶下。鲁王看向了边上的兵部尚书钱肃乐，问道：“钱本兵，伱对军饷一事有何看法？”
钱肃乐本来在福建督师郑彩，不过与郑彩发生了一些争执，加上身体不好，故而回到了崇明。
钱肃乐说道：“钱总督带兵有方，苏湖督府麾下将士作战勇猛，开销大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如今各地反清形势如火如荼，大量反清义军都需要招抚，钱总督也还是要照顾一下大局。总不能你们苏湖督府一家吃饱了，让其他人全都饿着吧？”
顾炎武知道当初钱肃乐等人在浙东招募义军，就是因为方安国一手把控制了浙东的赋税，最后导致义军得不到饷银，只能被迫解散，这件事一直令他忿忿不平。
如今苏湖督府想要吃下浙北三府全部的税赋养一家之兵，钱肃乐这个兵部尚书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他有这样的说辞也在情理之中，顾炎武并不生气。
不过钱肃乐这副吃定大户的态度，顾炎武是绝对不能认同的。
顾炎武说道：“兵贵精而不贵多，如今既然我大明税赋有限，更加要走精兵路线了。各地反清义军我苏湖督府自然是支持的，都是优先招募。”
“只是钱尚书说我苏湖督府一家吃饱饿着他人，这话顾某可不敢苟同。”
“首先我苏湖督府从未吃饱过，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全仗钱总督的私财苦苦支撑。此外我们也没吃别人的，吃的都是伪清和汉奸的，从没有向百姓横征暴敛过。”
“钱总督正是顾全大局才在自身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数次主动挤出各种物资送往崇明，支持监国殿下和其他友军。”
钱肃乐在福建没少受郑彩的欺压，自然知道这军阀尾大不掉的危害。有些话鲁王不方便说，只能由他这个兵部尚书开口了。
钱肃乐说道：“钱总督生财有道，世人皆知，在下也极为佩服。如今坐拥浙北之地，总不能再独吞税赋，分出一部分上缴到监国殿下这里也是天经地义的。”
顾炎武一听就上火了，激动地说道：“我苏湖督府的饷银如果是兵部下发的，上缴部分税赋自然是符合惯例的。”
“兵部可曾给我下发过一文钱的军饷？钱尚书若要税赋钱粮自可向伪清去取，不能总把眼睛盯着这浙北之地不放吧！”
“如今反清复明大业才刚有了一点起色，我们不过得到了区区数府之地，竟然为了些许税赋吵得不可开交？”
“要知道此时无数中原百姓正翘首以盼我大明王师可以北渡长江，恢复中原。”
“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又有多少州府等着我们前去收复？”
顾炎武说得钱肃乐老脸通红，鲁王连忙打圆场，说道：“钱本兵并非是在指责钱总督，还请顾按察使不要误会。钱总督忠心耿耿，几度支援钱粮，本监国铭记于心，怎敢有责备之意？”
“只是如今杨文启叛明投清，台州大半已经沦陷，钱粮消耗极大，本监国如今唯有苏湖督府可以倚靠了。”
“所谓能者多劳，钱总督向来生财有道，此时可要仗义出手啊！”
说实话对于南明内部的各种内耗掣肘顾炎武是深恶痛绝的，刚才他也确实表现地有些失态了。
于是拱手说道：“刚才顾某言语无状，多有失态，还望监国殿下和钱尚书海涵。”
“浙东之变，确实非同小可。不过我苏湖督府已于数日前攻占了萧山，相信此事钱总督已然知晓，如今只要大军挥师东进攻克绍兴便能与定西候会师。到时候平定浙东易如反掌，监国殿下也不要过于担忧了！”
鲁王明白主动权其实掌握在钱默手里，顾炎武这是在告诉他，钱默会打着支援浙东的名义直接吃下绍兴府。
鲁王不去杭州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根基在浙东。准确的说鲁王早就把浙东三府，绍兴、宁波和台州当做了自己的基本盘。
最初鲁王举兵抗清的时候，就是在台州被万安国拥立的，他手下的张名振，钱肃乐这些人也都是在浙东募兵抗清的，他在浙东有相当的影响力和群众基础。
原本他还想着浙东稳定之后就前往宁波，不料浙东局势居然如此反复。张名振被困在了宁波，杨文启又攻占了临海城。
为今之计也只有让钱默尽快出兵攻占绍兴，打通浙北与浙东之间的联系。
虽说刚才顾炎武在言语上有些冒犯，不过有句话他说得没错，鲁王不过得了几府地盘，如果现在就为此争得头破血流，何谈中兴大明？
如今郑彩虽然表面上还举着鲁王大旗，但实际上形同自立，压根就不买自己的账，实际上自己对闽北的地盘已经失去了掌控。
钱默这里毕竟表面上还算恭顺，也替自己打出了威名，还能主动贡献钱粮军资，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实在是不宜将钱默逼得太急，毕竟举着大明这块牌子的可不止是他鲁监国，广西还有一个永历皇帝。如今钱默打出了威名，难保永历不派人私下接触钱默。毕竟他鲁王能给钱默的，永历也都能给，而且更加名正言顺。
想明白这些朱以海也就释然了，他原本也没有想卡住钱默的册封。毕竟他和钱默属于各取所需。钱默需要鲁王的官方背书来为自己正名，鲁王需要钱默的力量来扩大自己影响，占据更多地盘。
鲁王不过是借此和钱默谈一些条件，自己多得一些实惠，顺便稍稍遏制一下钱默发展的势头。
如今自己开出的价码被对方全盘否定，也只好重新出价了。
鲁王说道：“钱总督光复浙北实乃大功一件，本王甚慰，准备奏请天子让钱总督继承其父忠勇伯的爵位，世袭罔替。”
“如今我部在浙北与浙东均取得大捷，收复了不少州府，苏湖督府的称呼已经不合时宜了。本监国欲改任忠勇伯钱默为苏浙总督，加兵部尚书衔，文渊阁大学士，督苏州、松江、湖州、嘉兴、杭州、绍兴、严州、衢州八府之地。”
“定西侯张名振与右佥都御史张煌言攻略浙东同样是劳苦功高。”
“今任命定西侯张名振为闽浙总督，加兵部尚书衔，武英殿大学士，督福建全省及宁波、台州、金华、温州、处州五府；擢升张煌言为浙东巡抚。”
鲁王这样做无疑是要让钱默和张明振相互制约，看着钱默领了浙江6府而张名振只有5府。
实际上给钱默的6府中只有严州和衢州没有被拿下；而张名振的5府中，他只拿下了宁波大部和台州的宁海县，其他地盘都在清军手里。
而且严州和衢州分别和安徽、江西、福建接壤，明显是让钱默在外围扛住清军，张名振好躲在钱默后面吃下这5府地盘。
鲁王背后的那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顾炎武，不过毕竟钱默已经得到了册封，基本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接下来顾炎武也就亮出了钱默给他的最后底牌。
顾炎武说道：“监国殿下圣明！！！”
“钱总督深知崇明物资匮乏，我苏浙总督府愿意每月提供白银2万两，粮食2万石，粗布5000匹。”
其实现在杭州府一年的赋税折合成白银也才不到50万两，钱默给的这些已经超过了杭州府一半的赋税了，更主要的是这些东西变成了鲁王的长期饭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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