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是纯血人类（16）
与此同时。
顾家别院里,正举办着一场低调的小型聚会。
如果顾明皓能回家一趟，他一定会无比惊讶地发现，他家的大厅里忽然多出来了许多陌生面孔！
一眼望去,有他的父母和哥哥，还有沈家的两位老人,以及许家的家主等等……各个都手握重权，身居高位,有着极其雄厚的家世,随便一个决策就能引发外界的动荡。
虽然同样身处上流社会,但这些客人和顾家的来往并不多,大都只有点头之交，彼此间有过几段简单的合作而已。
可现在,这些大佬们却全部聚集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自然之旅》第一期的视频。
没错，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也不是财经新闻,他们看的是一档简单轻松的综艺节目。
一边看着，他们还一边闲聊起来。
“唉,真没想到顾夫人你的动作会那么快，我才刚给我的秘书发完消息呢,就看到直播里传来你们承包了物流的消息。”
其中一位姓许的中年男人苦笑道，脸上满满的都是遗憾，“本来还想顺手帮一下小姑娘的忙,让我女儿开心开心，没想到啊,现在连一个小渔村的活儿都抢不到了。”
他的身边正坐着一只皮毛光滑,花纹漂亮的金钱豹。
听了他的话,金钱豹不耐烦地“喵嗷”了两声，胖乎乎的肉爪子不断地扒拉着他的裤腿，就好像在嫌弃他办事不利一样。
事实上，不止是许家家主，这里几乎所有人的身边，都带着一只“野兽”。
有的乖巧地趴在地上，有的被人抱在怀里，还有的看上去异常凶猛，不得已用笼子关了起来，用两个保镖看守着。
可现在，这些野兽们却没有任何暴动的痕迹。
他们安静地匍匐在地上，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客厅的大屏幕，久久注视着画面里的黑发少女。
听着许家家主的抱怨，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场景，顾夫人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没办法，谁让我们家明杭也喜欢师师呢，”她笑眯眯地说，“他的病情好不容易好转了，我作为母亲的，也舍不得让孩子失望啊。”
连顾母都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收获。
自从她发现大儿子顾明杭喜欢看师师的直播，并且随口将这件事告诉闺蜜沈夫人后，两位女士都惊愕地发现，少女的存在对基因崩溃的兽人似乎真的有用。
哪怕是再暴躁、再具有攻击性的兽人，在看了师师的直播后，都明显变得安静下来。
有些甚至还恢复了些许理智，能认出自己的亲人，允许他们接近，任由他们抚摸自己。
这一发现，简直惊动了顾沈两家所有人！
所有兽人都知道，基因崩溃是不可能被治愈的疾病。
它来源于兽人基因上的残缺，从出生起就伴随着他们，像是一种诅咒，又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潜藏在他们体内，直到他们死亡才能彻底摆脱。
而唯一能治愈基因崩溃的，只有那些早已经灭绝的人类。
这些年里，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投入大量资金给研究院，或者请来最好的基因病专家来诊治。
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却始终也得不到任何进展。
或许……兽人就是一个被上天厌弃的种族吧。
生来便有原罪，注定痛苦一生，永远也看不到未来。
这样的阴影笼罩在许多人的心头，只是从未有人敢将它说出口。
结果谁能想到，一个十八线小艺人的直播节目，竟然能有着如此惊人的效果。
别说刚患病不久的顾明杭了，就连沈家老人那基因崩溃了两年的小儿子，都硬生生被拉了回来。
发现这一点后，顾家和沈家立即行动起来，将这个宝贵的消息传递给了其他家族。
当然，也有不信这个消息，觉得顾家人在胡言乱语的人。
可就算心里再怀疑，他们在犹豫过后，最终还是会选择尝试。
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不会有情况比这个更坏了。
就算毫无希望，他们也想去试一试。
就这样，病情得到好转的兽人越来越多。
而他们的家人也都坐不住了。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一致决定带着重病的亲人来到顾家。
一方面，是为了确认少女的能力是否可靠，是否对所有基因崩溃的兽人都有用。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想要共同商量一件事。
一件……和师师有关的事情。
“老沈，怎么样？你派出去的人有查到什么东西吗？”有人问道。
“至少要弄清楚她是什么种族的兽人吧，”另一个人说，“只要查到了她的种族，再去调查她的父母就很容易了。”和其他从商的家族不一样，沈家主要从政，家族不少子弟都在政府部门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因此，让沈家人去调查一个人，是最方便最有效的。
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面对他们的疑问，沈家老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还没查出来。”
“我们翻遍了所有医院的资料和基因库，都没有找出师师留下来的任何痕迹，”老人说，“她到底是什么种族，至今还是个迷。”
按理来说，一个人从小到大怎么都会生点病，再不济也会着凉感冒，更别说师师还是个残疾兽人，从小体弱多病，不可能没有基因样本留下来。
可等沈家人去师师待过的孤儿院、去她读过的学校询问一番后，却得知了一个令人沉默的事实。
师师确实体弱多病，也经常生病。
但她在孤儿院生活时，因为政府拨下的经费不足，孤儿院院长不愿意带她去公立医院，都是去附近的小型私人诊所凑合一下，随便开点药，打两瓶吊针就算完事了。
而那所谓的“小型私人诊所”，实际上就是个门面只有十几平方米的黑店，医生只是个从乡下来的有点治病经验的赤脚大夫。
之后，等师师长大了，被同样贫困的养母领养走后，她就更不敢去医院看病了。
为了节省钱给养母治病，每次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少女都是自己默默扛过去的，实在受不了了，才会去学校校医院开点便宜的打折药。
或许就连师师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种族的。
“……后来我们又问了孤儿院的院长，关于师师是怎么被送过来的事情，”沈老继续说道，“院长告诉我，师师并非是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而是被一位好心人送过去的。”
那名好心的路人曾经说过，他是在老家山上一间荒废的兽神庙里发现的师师。
那时候她才刚出生一两天，饿得奄奄一息，微弱的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才得以获救。
至于那间荒废的兽神庙，沈家人也不是没有去看过，但等他们过去时，庙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们去问居住在附近的居民，所有人都否认了山上有兽神庙的事实，宣称他们从未见到过那座庙。
少女的身世，似乎被某只看不见的手给抹得干干净净。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出现的，就好像她是凭空降临在这世间一样。
这个叫“师师”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她又为何会有这样的能力？
她的身份会和他们猜测的一样吗？
一时间，竟没有人能答得出来。
“那沈老，我们该怎么办？”有人试探着问道，“我们是放任不管，还是先去联系她？”
这句话说得直白，却也是所有人都在思考的问题。
听了这个人的话，沈老沉吟片刻，给出了最终的指令：“先不管。”
“她的真实身份如何，在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谁也无法下定论，贸然出动，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老人沉声道，“你们也不要心急，现在才过去一天时间，那孩子后面还有两天的综艺要上，等她工作结束了再联系她也不迟。”
沈老不愧是沈老，简单几句话便把事情解释得一清二楚。
听完了他的话，不少人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那就再观察一下吧，看看我父亲的病情会不会复发。”
“说的也是。”
正在这候，顾家家主站了出来。
“那就这样定下了，没有经过其他人的同意，任何人都绝对不可以去打扰她！”
他的神色严峻，语气十分严厉，灰蓝色的狼眸冷漠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她是明杭的恩人，也是我们顾家的恩人，如果有人对她抱有不利的想法，顾家一定不会放过他！”
沈老夫人紧随其后：“我沈家也是！”
许家主不甘示弱：“还有我许家！”
“我何家也一样……”
就这样，在场所有人都达成了一致。
就算有些兽人脑子有点拧不清，想要带着亲人去找师师，在这些家族的威慑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可操作的空间的。
他们明面上不能去打扰少女，可他们背地里却可以派人一直在网上关注她，保护她，想办法给她提供便利或者资源。
无论如何，少女都是他们一家人的大恩人，该报的恩情必须要报！
想到这里，不少人已经开始思考，计划着要怎么不留痕迹地讨好少女，接近少女，并给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
同一时间。
《自然之旅》节目组的拍摄现场。
自从主持人宣布了今天的直播结束后，几位嘉宾便各自回去了各自的房间，要么洗澡休息，要么赶紧上网，查看观众们对自己的评价。
珈露自然也在其中。
她上午表现得确实一般般，因为频繁针对师师，还险些被观众指责。
但经过下午的一番努力，在路人演员的帮助和承托下，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挽回风评，重新获得观众的赞美和喜爱
怀着这样的期待，珈露点开了微博和论坛。
……然后，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和她所料的一样，《自然之旅》确实是爆红了。
哪怕只出了短短一期视频，在网上也很快有了几千万的关注度，连带着相关评论数量都突破了一亿，算是近几年最火的节目了。
可让珈露万万没想到的是，其中有关她的评论竟然没有多少！
绝大多数观众都在讨论师师，讨论顾明皓，讨论什么夜光鹿和虎鲸……
就算是最安静低调的温迟，都有几个人评论说很喜欢他，觉得他有种不世俗的疏离感。
唯有她就像被遗忘了似的，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不应该啊？
她明明表现得那么好，为什么没人买账！？
珈露咬了咬牙，连忙去查看了她的微博粉丝数量和相关话题。
她目前的粉丝数量是2200万，看上去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比师师少得可怜的几百万强。
可她自己却清楚，这里面有一半都是公司给她买的僵尸粉，而在《自然之旅》开播前，她的粉丝数量分明是2500万。
她掉粉了。
更让她难堪的，是超话里那些粉丝们的话。
【没意思，取关了。】
【感觉有点失望啊，真的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假的。】
【总感觉珈露对师师有恶意，一直有意无意针对她，是我的错觉吗？】
【看了一下她下午的打工录屏，把我给整无语了，都是些什么雌竞剧情啊，看得我好尴尬。】
【后面打脸了也不觉得爽，反而很窒息，那几个女路人简直和演的一样无脑，她们就看不见珈露身后那么大的摄像头和摄影师吗……】
【本来就是因为她的血统才关注她的，结果没想到她一点人类的样子都没有，还是师师更合我心意一点。】
【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啊……】
他们的话很平静，没有任何攻击或者挖苦的言论，比起之前师师受到的轮番辱骂要轻得多。
可这些评论却深深刺痛了珈露的心。
人类……又是人类……
只有像人类，她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吗？只有像人类，她活着才有意义吗？！
珈露的呼吸逐渐急促，手指用力地捏住手机，指尖都显得有些泛白。
公司在她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砸了无数钱去营销造势，目的就是为了她上节目后能一炮走红，收割更多的流量，得到更大的利益。
谁能想到开播后，她却一直表现得平淡无奇，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别说吸引观众了，能不能被人记住都是个问题。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说。
只要她沉住气，后面两天找准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也不是不能翻身。
可偏偏压制她的那个人是师师。
那个被他们算计、陷害，本该沦为垫脚石的落魄少女。
那个……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师师。
一时间，珈露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像是在怨恨，又像是嫉妒，可更多的却是空虚和茫然。
而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珈露低头一看，发现打过来的人是她的经纪人，万景山。
她面无表情地接通了电话，对方的怒骂声瞬间传了过来。
“珈露，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你可是有人类血统的兽人！为什么你连一个师师都压不过去！？”
万景山怒吼着，一点儿也没有了之前的温和亲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热度都低到什么样子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名声有多烂！？”
别说珈露了，连万景山都不明白，都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思来想去，只觉得是珈露的能力太差，完全把握不住他们提供的绝佳机会。
珈露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了一声，问：“怎么，你后悔了？后悔用师师来为我铺路？”
珈露的话准确地戳中了万景山的小心思。
他怎么可能不后悔？从直播间里看到师师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沉默寡言，任人拿捏的孤女竟然有着这样的魅力！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少女的未来一定无限光明，哪怕是他自己，在看直播时也会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可他却把珍珠当鱼目，硬生生放弃了师师这颗璀璨的明珠，选择了珈露。
选择了这个除了有点人类的小心机外，一无是处的兽人。
万景山心里又恨又急，可事已至此，他就算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珈露你要记住，我们现在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蚁，当初选她做对照组的计划可是你和我一起想出来的，师师这个人也是你亲自选的！”万景山厉声道，“要是计划失败了，我们俩都得玩完！”
听到这里，珈露的心咯噔一跳。
万景山此人虽然自私又无情，做事没有底线，但他在工作方面一向有条理，不会无缘无故地说一些没根据的话。
这也是珈露当初能选中他做经纪人的原因。
可现在，他却忽然找到她，说了一番这样的话……
人鱼女孩皱了下眉头，迟疑着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难不成，公司那边有了新变故？
“你猜对了，刚刚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万景山嘲讽道，“因为你在节目里的失败表现，公司高层现在已经对我们有些不满了，还有人提出来要用你去把师师给换回来……珈露，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珈露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从师师的假人设曝光，而珈露顶着“真人类血统”出道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师师和公司之间势不两立。
而师师后来和他撕破脸这一行径，也明显表达了少女的态度——她已经不会接受来自公司的任何安排了。
经济公司想要挽回她，能走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牺牲珈露，将当初“假人设”的真相曝光，给师师洗白。
只有这样，师师和公司之间的一切矛盾才能被解决。
万景山心里有一丝不忍。
他不得不承认，师师是真的很惹人喜欢，他也不想伤害那位清冷美丽的少女，让她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但没办法，这点喜欢在他的前途面前不值一提。
“珈露，那些小打小闹的小心机已经没有用了，”万景山说，“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她确实有两把刷子，观众喜欢她，你就算再努力也改变不了的，除非，我们能让她真正的身败名裂。”
他低声道，嗓音冰冷瘆人：“珈露，我想你也不愿意被人辱骂，说你人品低劣，不配拥有人类血统吧？”
珈露没有说话。
许久后，她终于开口了，嗓音冷硬：“好，我知道了。”
……
互联网上。
随着《自然之旅》第一期的播出，不少地区的网络险些陷入瘫痪，各大影视平台更是多次出现了卡崩的情况。
原因无他，而是因为这个节目实在是太火爆了！
而各个嘉宾的精彩表现，也很值得观众们讨论。
比如白恒在剧组当群演时，指点了一名三线小艺人，竟让对方直接开窍，演技得到了质的突破。
再比如胡梨梨当美妆师时，遇到了一位因为被前男友嫌弃长相丑陋而抛弃的女顾客，她当场揭穿了渣男的pua话术，让女孩重获新生，学会了去爱自己。
但其中最精彩的，当属师师赶海时的经历。
她与虎鲸的相遇相逢，浪漫得就像是一场唯美的梦，引发了无数网友的热议。
仅仅是有关师师的热搜，在微博就足足占了好几条，全部名列前茅——
#师师救助虎鲸
#虎鲸送师师回家
#保护海洋环境，从我做起
……
一眼望去，竟有种被师师霸屏的错觉。
可观众们却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反而感到理所当然。
【师师就是很讨人喜欢呀，不仅我们喜欢，小动物都喜欢。】
【虎鲸：你说我是小动物？】
【不过网上和她有关的信息好少哦，怎么也搜不到。】
喜欢师师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也会有人想清楚她的过去。
很快，有人发现了她以前读过的学校，也知道了她的家境很差，有个住院的养母急需要钱治疗。
还有很多以前师师的熟人跳出来，和大家说自己认识里的少女。
【我和师师是高中同学，她学习成绩真的很好，一直是年级前几名，高考六百七十多分，货真价实的大学霸！】
【她在我们家楼下的奶茶店当过收银员，很漂亮的女孩子。附图。jpg】
【唉，真的可惜了，如果她不是残疾兽人，应该会有很好的未来。】
【真的是个勤奋刻苦的女孩子啊，当初会做假人设那种事情，也是走投无路了吧……】
【什么叫“做那种事”？我感觉师师根本就不是这种人，这其中一定是有隐情的。】粉丝们议论着，一时间氛围倒还挺和谐。
虽然总有一批人跳出来，有意无意地提到师师冒充人类血统这件事，但大家都经历过师师被全网黑的时代。
不少人还是一开始骂骂咧咧，后面被师师吸引“真香”的，所以大伙的接受度都还行，没有被带起什么节奏。
反倒是那几个一直带节奏的人被敏锐的粉丝们察觉到不对，连番回怼了过去，逼得他们不敢再说话。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经常在娱乐圈吃瓜打假的大v突然蹦了出来，发了一条很奇怪的微博——
【本来想扒一下师师的信息的，结果不小心发现了这个微博账号，IP地址恰好就在她经纪公司的公寓那边……请问，这会是师师的小号吗？@初始用户名741852】
师师的微博小号？
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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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别院里,正举办着一场低调的小型聚会。
如果顾明皓能回家一趟，他一定会无比惊讶地发现，他家的大厅里忽然多出来了许多陌生面孔！
一眼望去,有他的父母和哥哥，还有沈家的两位老人,以及许家的家主等等……各个都手握重权，身居高位,有着极其雄厚的家世,随便一个决策就能引发外界的动荡。
虽然同样身处上流社会,但这些客人和顾家的来往并不多,大都只有点头之交，彼此间有过几段简单的合作而已。
可现在,这些大佬们却全部聚集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自然之旅》第一期的视频。
没错，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也不是财经新闻,他们看的是一档简单轻松的综艺节目。
一边看着，他们还一边闲聊起来。
“唉,真没想到顾夫人你的动作会那么快，我才刚给我的秘书发完消息呢,就看到直播里传来你们承包了物流的消息。”
其中一位姓许的中年男人苦笑道，脸上满满的都是遗憾，“本来还想顺手帮一下小姑娘的忙,让我女儿开心开心，没想到啊,现在连一个小渔村的活儿都抢不到了。”
他的身边正坐着一只皮毛光滑,花纹漂亮的金钱豹。
听了他的话,金钱豹不耐烦地“喵嗷”了两声，胖乎乎的肉爪子不断地扒拉着他的裤腿，就好像在嫌弃他办事不利一样。
事实上，不止是许家家主，这里几乎所有人的身边，都带着一只“野兽”。
有的乖巧地趴在地上，有的被人抱在怀里，还有的看上去异常凶猛，不得已用笼子关了起来，用两个保镖看守着。
可现在，这些野兽们却没有任何暴动的痕迹。
他们安静地匍匐在地上，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客厅的大屏幕，久久注视着画面里的黑发少女。
听着许家家主的抱怨，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场景，顾夫人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没办法，谁让我们家明杭也喜欢师师呢，”她笑眯眯地说，“他的病情好不容易好转了，我作为母亲的，也舍不得让孩子失望啊。”
连顾母都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收获。
自从她发现大儿子顾明杭喜欢看师师的直播，并且随口将这件事告诉闺蜜沈夫人后，两位女士都惊愕地发现，少女的存在对基因崩溃的兽人似乎真的有用。
哪怕是再暴躁、再具有攻击性的兽人，在看了师师的直播后，都明显变得安静下来。
有些甚至还恢复了些许理智，能认出自己的亲人，允许他们接近，任由他们抚摸自己。
这一发现，简直惊动了顾沈两家所有人！
所有兽人都知道，基因崩溃是不可能被治愈的疾病。
它来源于兽人基因上的残缺，从出生起就伴随着他们，像是一种诅咒，又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潜藏在他们体内，直到他们死亡才能彻底摆脱。
而唯一能治愈基因崩溃的，只有那些早已经灭绝的人类。
这些年里，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投入大量资金给研究院，或者请来最好的基因病专家来诊治。
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却始终也得不到任何进展。
或许……兽人就是一个被上天厌弃的种族吧。
生来便有原罪，注定痛苦一生，永远也看不到未来。
这样的阴影笼罩在许多人的心头，只是从未有人敢将它说出口。
结果谁能想到，一个十八线小艺人的直播节目，竟然能有着如此惊人的效果。
别说刚患病不久的顾明杭了，就连沈家老人那基因崩溃了两年的小儿子，都硬生生被拉了回来。
发现这一点后，顾家和沈家立即行动起来，将这个宝贵的消息传递给了其他家族。
当然，也有不信这个消息，觉得顾家人在胡言乱语的人。
可就算心里再怀疑，他们在犹豫过后，最终还是会选择尝试。
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不会有情况比这个更坏了。
就算毫无希望，他们也想去试一试。
就这样，病情得到好转的兽人越来越多。
而他们的家人也都坐不住了。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一致决定带着重病的亲人来到顾家。
一方面，是为了确认少女的能力是否可靠，是否对所有基因崩溃的兽人都有用。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想要共同商量一件事。
一件……和师师有关的事情。
“老沈，怎么样？你派出去的人有查到什么东西吗？”有人问道。
“至少要弄清楚她是什么种族的兽人吧，”另一个人说，“只要查到了她的种族，再去调查她的父母就很容易了。”和其他从商的家族不一样，沈家主要从政，家族不少子弟都在政府部门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因此，让沈家人去调查一个人，是最方便最有效的。
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面对他们的疑问，沈家老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还没查出来。”
“我们翻遍了所有医院的资料和基因库，都没有找出师师留下来的任何痕迹，”老人说，“她到底是什么种族，至今还是个迷。”
按理来说，一个人从小到大怎么都会生点病，再不济也会着凉感冒，更别说师师还是个残疾兽人，从小体弱多病，不可能没有基因样本留下来。
可等沈家人去师师待过的孤儿院、去她读过的学校询问一番后，却得知了一个令人沉默的事实。
师师确实体弱多病，也经常生病。
但她在孤儿院生活时，因为政府拨下的经费不足，孤儿院院长不愿意带她去公立医院，都是去附近的小型私人诊所凑合一下，随便开点药，打两瓶吊针就算完事了。
而那所谓的“小型私人诊所”，实际上就是个门面只有十几平方米的黑店，医生只是个从乡下来的有点治病经验的赤脚大夫。
之后，等师师长大了，被同样贫困的养母领养走后，她就更不敢去医院看病了。
为了节省钱给养母治病，每次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少女都是自己默默扛过去的，实在受不了了，才会去学校校医院开点便宜的打折药。
或许就连师师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种族的。
“……后来我们又问了孤儿院的院长，关于师师是怎么被送过来的事情，”沈老继续说道，“院长告诉我，师师并非是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而是被一位好心人送过去的。”
那名好心的路人曾经说过，他是在老家山上一间荒废的兽神庙里发现的师师。
那时候她才刚出生一两天，饿得奄奄一息，微弱的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才得以获救。
至于那间荒废的兽神庙，沈家人也不是没有去看过，但等他们过去时，庙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们去问居住在附近的居民，所有人都否认了山上有兽神庙的事实，宣称他们从未见到过那座庙。
少女的身世，似乎被某只看不见的手给抹得干干净净。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出现的，就好像她是凭空降临在这世间一样。
这个叫“师师”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她又为何会有这样的能力？
她的身份会和他们猜测的一样吗？
一时间，竟没有人能答得出来。
“那沈老，我们该怎么办？”有人试探着问道，“我们是放任不管，还是先去联系她？”
这句话说得直白，却也是所有人都在思考的问题。
听了这个人的话，沈老沉吟片刻，给出了最终的指令：“先不管。”
“她的真实身份如何，在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谁也无法下定论，贸然出动，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老人沉声道，“你们也不要心急，现在才过去一天时间，那孩子后面还有两天的综艺要上，等她工作结束了再联系她也不迟。”
沈老不愧是沈老，简单几句话便把事情解释得一清二楚。
听完了他的话，不少人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那就再观察一下吧，看看我父亲的病情会不会复发。”
“说的也是。”
正在这候，顾家家主站了出来。
“那就这样定下了，没有经过其他人的同意，任何人都绝对不可以去打扰她！”
他的神色严峻，语气十分严厉，灰蓝色的狼眸冷漠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她是明杭的恩人，也是我们顾家的恩人，如果有人对她抱有不利的想法，顾家一定不会放过他！”
沈老夫人紧随其后：“我沈家也是！”
许家主不甘示弱：“还有我许家！”
“我何家也一样……”
就这样，在场所有人都达成了一致。
就算有些兽人脑子有点拧不清，想要带着亲人去找师师，在这些家族的威慑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可操作的空间的。
他们明面上不能去打扰少女，可他们背地里却可以派人一直在网上关注她，保护她，想办法给她提供便利或者资源。
无论如何，少女都是他们一家人的大恩人，该报的恩情必须要报！
想到这里，不少人已经开始思考，计划着要怎么不留痕迹地讨好少女，接近少女，并给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
同一时间。
《自然之旅》节目组的拍摄现场。
自从主持人宣布了今天的直播结束后，几位嘉宾便各自回去了各自的房间，要么洗澡休息，要么赶紧上网，查看观众们对自己的评价。
珈露自然也在其中。
她上午表现得确实一般般，因为频繁针对师师，还险些被观众指责。
但经过下午的一番努力，在路人演员的帮助和承托下，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挽回风评，重新获得观众的赞美和喜爱
怀着这样的期待，珈露点开了微博和论坛。
……然后，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和她所料的一样，《自然之旅》确实是爆红了。
哪怕只出了短短一期视频，在网上也很快有了几千万的关注度，连带着相关评论数量都突破了一亿，算是近几年最火的节目了。
可让珈露万万没想到的是，其中有关她的评论竟然没有多少！
绝大多数观众都在讨论师师，讨论顾明皓，讨论什么夜光鹿和虎鲸……
就算是最安静低调的温迟，都有几个人评论说很喜欢他，觉得他有种不世俗的疏离感。
唯有她就像被遗忘了似的，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不应该啊？
她明明表现得那么好，为什么没人买账！？
珈露咬了咬牙，连忙去查看了她的微博粉丝数量和相关话题。
她目前的粉丝数量是2200万，看上去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比师师少得可怜的几百万强。
可她自己却清楚，这里面有一半都是公司给她买的僵尸粉，而在《自然之旅》开播前，她的粉丝数量分明是2500万。
她掉粉了。
更让她难堪的，是超话里那些粉丝们的话。
【没意思，取关了。】
【感觉有点失望啊，真的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假的。】
【总感觉珈露对师师有恶意，一直有意无意针对她，是我的错觉吗？】
【看了一下她下午的打工录屏，把我给整无语了，都是些什么雌竞剧情啊，看得我好尴尬。】
【后面打脸了也不觉得爽，反而很窒息，那几个女路人简直和演的一样无脑，她们就看不见珈露身后那么大的摄像头和摄影师吗……】
【本来就是因为她的血统才关注她的，结果没想到她一点人类的样子都没有，还是师师更合我心意一点。】
【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啊……】
他们的话很平静，没有任何攻击或者挖苦的言论，比起之前师师受到的轮番辱骂要轻得多。
可这些评论却深深刺痛了珈露的心。
人类……又是人类……
只有像人类，她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吗？只有像人类，她活着才有意义吗？！
珈露的呼吸逐渐急促，手指用力地捏住手机，指尖都显得有些泛白。
公司在她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砸了无数钱去营销造势，目的就是为了她上节目后能一炮走红，收割更多的流量，得到更大的利益。
谁能想到开播后，她却一直表现得平淡无奇，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别说吸引观众了，能不能被人记住都是个问题。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说。
只要她沉住气，后面两天找准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也不是不能翻身。
可偏偏压制她的那个人是师师。
那个被他们算计、陷害，本该沦为垫脚石的落魄少女。
那个……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师师。
一时间，珈露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像是在怨恨，又像是嫉妒，可更多的却是空虚和茫然。
而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珈露低头一看，发现打过来的人是她的经纪人，万景山。
她面无表情地接通了电话，对方的怒骂声瞬间传了过来。
“珈露，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你可是有人类血统的兽人！为什么你连一个师师都压不过去！？”
万景山怒吼着，一点儿也没有了之前的温和亲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热度都低到什么样子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名声有多烂！？”
别说珈露了，连万景山都不明白，都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思来想去，只觉得是珈露的能力太差，完全把握不住他们提供的绝佳机会。
珈露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了一声，问：“怎么，你后悔了？后悔用师师来为我铺路？”
珈露的话准确地戳中了万景山的小心思。
他怎么可能不后悔？从直播间里看到师师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沉默寡言，任人拿捏的孤女竟然有着这样的魅力！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少女的未来一定无限光明，哪怕是他自己，在看直播时也会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可他却把珍珠当鱼目，硬生生放弃了师师这颗璀璨的明珠，选择了珈露。
选择了这个除了有点人类的小心机外，一无是处的兽人。
万景山心里又恨又急，可事已至此，他就算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珈露你要记住，我们现在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蚁，当初选她做对照组的计划可是你和我一起想出来的，师师这个人也是你亲自选的！”万景山厉声道，“要是计划失败了，我们俩都得玩完！”
听到这里，珈露的心咯噔一跳。
万景山此人虽然自私又无情，做事没有底线，但他在工作方面一向有条理，不会无缘无故地说一些没根据的话。
这也是珈露当初能选中他做经纪人的原因。
可现在，他却忽然找到她，说了一番这样的话……
人鱼女孩皱了下眉头，迟疑着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难不成，公司那边有了新变故？
“你猜对了，刚刚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万景山嘲讽道，“因为你在节目里的失败表现，公司高层现在已经对我们有些不满了，还有人提出来要用你去把师师给换回来……珈露，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珈露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从师师的假人设曝光，而珈露顶着“真人类血统”出道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师师和公司之间势不两立。
而师师后来和他撕破脸这一行径，也明显表达了少女的态度——她已经不会接受来自公司的任何安排了。
经济公司想要挽回她，能走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牺牲珈露，将当初“假人设”的真相曝光，给师师洗白。
只有这样，师师和公司之间的一切矛盾才能被解决。
万景山心里有一丝不忍。
他不得不承认，师师是真的很惹人喜欢，他也不想伤害那位清冷美丽的少女，让她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但没办法，这点喜欢在他的前途面前不值一提。
“珈露，那些小打小闹的小心机已经没有用了，”万景山说，“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她确实有两把刷子，观众喜欢她，你就算再努力也改变不了的，除非，我们能让她真正的身败名裂。”
他低声道，嗓音冰冷瘆人：“珈露，我想你也不愿意被人辱骂，说你人品低劣，不配拥有人类血统吧？”
珈露没有说话。
许久后，她终于开口了，嗓音冷硬：“好，我知道了。”
……
互联网上。
随着《自然之旅》第一期的播出，不少地区的网络险些陷入瘫痪，各大影视平台更是多次出现了卡崩的情况。
原因无他，而是因为这个节目实在是太火爆了！
而各个嘉宾的精彩表现，也很值得观众们讨论。
比如白恒在剧组当群演时，指点了一名三线小艺人，竟让对方直接开窍，演技得到了质的突破。
再比如胡梨梨当美妆师时，遇到了一位因为被前男友嫌弃长相丑陋而抛弃的女顾客，她当场揭穿了渣男的pua话术，让女孩重获新生，学会了去爱自己。
但其中最精彩的，当属师师赶海时的经历。
她与虎鲸的相遇相逢，浪漫得就像是一场唯美的梦，引发了无数网友的热议。
仅仅是有关师师的热搜，在微博就足足占了好几条，全部名列前茅——
#师师救助虎鲸
#虎鲸送师师回家
#保护海洋环境，从我做起
……
一眼望去，竟有种被师师霸屏的错觉。
可观众们却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反而感到理所当然。
【师师就是很讨人喜欢呀，不仅我们喜欢，小动物都喜欢。】
【虎鲸：你说我是小动物？】
【不过网上和她有关的信息好少哦，怎么也搜不到。】
喜欢师师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也会有人想清楚她的过去。
很快，有人发现了她以前读过的学校，也知道了她的家境很差，有个住院的养母急需要钱治疗。
还有很多以前师师的熟人跳出来，和大家说自己认识里的少女。
【我和师师是高中同学，她学习成绩真的很好，一直是年级前几名，高考六百七十多分，货真价实的大学霸！】
【她在我们家楼下的奶茶店当过收银员，很漂亮的女孩子。附图。jpg】
【唉，真的可惜了，如果她不是残疾兽人，应该会有很好的未来。】
【真的是个勤奋刻苦的女孩子啊，当初会做假人设那种事情，也是走投无路了吧……】
【什么叫“做那种事”？我感觉师师根本就不是这种人，这其中一定是有隐情的。】粉丝们议论着，一时间氛围倒还挺和谐。
虽然总有一批人跳出来，有意无意地提到师师冒充人类血统这件事，但大家都经历过师师被全网黑的时代。
不少人还是一开始骂骂咧咧，后面被师师吸引“真香”的，所以大伙的接受度都还行，没有被带起什么节奏。
反倒是那几个一直带节奏的人被敏锐的粉丝们察觉到不对，连番回怼了过去，逼得他们不敢再说话。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经常在娱乐圈吃瓜打假的大v突然蹦了出来，发了一条很奇怪的微博——
【本来想扒一下师师的信息的，结果不小心发现了这个微博账号，IP地址恰好就在她经纪公司的公寓那边……请问，这会是师师的小号吗？@初始用户名741852】
师师的微博小号？
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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